整个官道两侧都挤满了战马和人群,在这片旷野中彰显出一派忙忙碌碌的热闹景象,但隐隐的却有种乱中有序的味道,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
待到整队人马皆用过早饭后,各队骑兵开始将战马统一栓至一旁,他们紧挨着同袍,身不卸甲,怀抱着手中的战刀,就这样坐着沉沉的睡了过去。
陆续有几名哨兵强自打起精神,在营地各处巡视着,看着身上甲胄的样式,居然是以将领和校尉居多。
这便是这支骑兵真正恐怖之处了——即使队伍内部也存在着许多问题,但至少在关键时候,中低层将领依然能够很好的担起肩上的担子,为手底下的兄弟们作出足够的表率,队伍整体呈现出的向心力和战斗力依然是能够让人叹为观止的。
呼雷此时也刚刚吃完早饭,他起身拿起佩刀紧紧插在腰间的束带上,而后挥了挥手,唤来那亲卫营的主将,在他耳边低语道:“点二十个机灵点的弟兄,跟我走。”
那铁塔般的汉子点头称是,没有多问一句,快速领命而去了。
不多时,那汉子便领着二十名亲卫营骑卒来到了呼雷的面前,瓮声瓮气的对着呼雷拱手道:“禀大将军,这二十人皆是我营最精锐的斥候,可以供大将军驱使。”
呼雷随意看了几眼,发现有好几个都是自己能叫的上名字的,便满意的点头道,“上马。”
二十人便一个跨步,同时蹬上马蹬,整齐划一的跨上了马背。
呼雷同样也是跃上了马背,双腿一夹,一骑当先奔突而走。
二十骑沉默的紧随其后,一骑紧咬一骑,如过江之鲫般鱼贯而出。
既然大将军没说去干什么,他们自然也不会去问什么,能跟着大将军做事,自是我辈荣耀,到时候大将军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便是,现在也没什么好问的。
刚刚沉寂的官道上顿时又是烟尘四起,偶有两三名哨兵抬头向这边望了望,见到为首那骑身后的漆黑大氅后,便将目光转向了别处了。
“既然是由大将军领队,那便没什么好说三道四的了。”这便是他们共同的心声。
......
骑队先是向西,复又转向北方,匆匆行了十二、三里路,直到前方无路,长草及膝,碎石与浅坑遍地,已然不适于再策马前行了,众人便翻身下马,转为趟草牵马而行。
又行了三、四百丈,仍不见那密信中提到的“乱葬岗”,呼雷便停下脚步,挥了挥手,命众人聚集过来,低声交代了几句后,便将这些精锐斥候往各个方向撒了出去。
呼雷坐在原地,闭目养神。
不到半刻钟,便有斥候回报,说是已经找到了那处“乱葬岗”了。
听闻此言,呼雷猛然睁开双眼,眼中半点寒芒如狼顾虎视般乍现了出来。
这一下,令得呼雷身侧五丈之内的飞鸟被他这股汹涌而来的滚滚杀意,惊吓的簌簌飞走。
而呼雷身边两名素来以感知敏锐见长的斥候,更是被这徒然间爆发出来的杀意,激荡的根根汗毛倒竖而起,片刻间竟然动弹不得。
他们相顾而视,无不惊讶于这杀意的沛然纯粹,心中惊骇的想着:“这到底是哪个倒霉催的,把大将军气到了如此程度啊?”
呼雷打了一声呼哨,将四散的斥候们重新聚集起来,只听他狞笑着吩咐道:“再往东行一里,有一处乱葬岗,那乱葬岗旁边就是一处密林,在林中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一个少年奴隶来,记住,要抓活的,老子要亲手骟了这个狗日的,去吧。”
呼雷大手一挥,二十名斥候顿时四散开来,向那东方包抄过去。
只见他们取下背上的短弓,籍着长草的掩护,敏杰而快速的躬身猫腰前行,只听得一阵蒿草划过小腿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犹如二十条饿狼潜藏在草丛间匍匐而动。
如果此时能够站在高处举目四望的话,便能看见他们之间的阵型虽散但形而不乱,隐隐互相为犄角之势,趟过的草地就像是被筛子筛过一遍一样,再难藏的住人。
呼雷紧随在斥候身后,就这么大马金枪向着那所谓乱葬岗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多时,果然瞧见前方有数个小土包,只是比周围那些平地略微高上那么一点点,就这样一个一个的孤零零的杵在那里。而且别说墓碑了,就是坟头上蒿草都已经长到半人多高了,也不知道已经荒芜了多少岁月。
在那一片坟地的西北侧,果然紧挨着一片不大的松树林。
这松林虽然规模不大,但瞧着这树龄可是都有些年头了,只见那树干足有一人多粗,一棵一棵巨松如伞一般遮天蔽日,将整片林子都遮蔽的密不透光,即使现在已然是清晨时分,但依然给人一种阴气森森的恶寒观感。
三十丈,二十丈,近了,更近了。
呼雷望着眼前越来越近的松林,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林中渗出的凉气,口中低声感慨道:“真是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啊!”
众人脚下步子不停,环着那片松林,隐隐已成包抄之势。
现如今,即便是林中的一草一木,一狐一兔,也是一个插翅难逃的结局。
当真是,十面埋伏啊!
但就在他们视野看不到的地方。
一名少年正如同一个死人般一动不动的躺在一处浅坑里,身上竟然还覆着一层薄土。
这个浅坑原本应当也是一处墓穴,可看看现在的近况,显然是已经被人鸠占鹊巢了。
只见那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心中暗自冷笑了道:“嘿嘿,谁说老子就一定藏在这密林之中了?”
只听与密林截然相反的方向。
弦动,如古筝嗡鸣。
“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