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呈一连几晚都赖在了方汝清的床上。
方汝清对此已经麻木了,这天他回来晚了,到家已经快一点了,等他走近房间,发现自己屋子里还亮着一盏地灯,床上的被子里鼓起一个人形的包,许呈安安稳稳睡在里面——安稳得像在睡自己的床。
方汝清站在床边看了睡得一脸香甜的许呈一会儿,无奈地笑了一下,摇了下头。
他在床边坐下,许呈睡着的样子总是有点孩子气,一看就是被从小娇养的,满脸天真,好像无论活到几十岁都不用操心,自然有人为他打理好一切。
方汝清的手轻轻捏了下许呈的耳朵。
这两天许呈总是睡着睡着就滚进他怀里,半梦半醒间,他常常会想起三年前,想起在乌檀镇那个小小的套房里,许呈也是这样滚到他怀里。
那一年他们一个十八,一个十六,少年人对彼此的喜欢明明都写在了脸上,却死活不肯开口说出来,故作矜持,负隅顽抗。
那时候谁能想到,一句话没说出来,就错过了三年。
方汝清想着,如果现在再让他回到三年前,他可能在动心的刹那就会抓着这个小骗子的手,咬他的嘴唇,逼迫他接受自己的告白。
但他至今都没能查清,许呈到底为什么会把他忘了一干二净,以至于他有时候甚至怀疑三年前是自己的一场青天大梦。
因为许呈用的假名,也没来得及透露自己任何个人信息,他花了两年多才找到了许呈的真实身份。如今再去查三年前都发生了什么……
方汝清的视线暗了一暗。
他只能查到当初把许呈从乌檀镇带走的人,是许呈的亲哥——许司安。
而许呈被带回家以后,似乎病了一场,病好后就被他哥关会回学校读书了。
这就是他现在能查到的所有资料了。
方汝清俯,有那么片刻,他是想在许呈额头上亲一下的,但是在离许呈的脸还有十厘米的地方,他又停住了,只是摸了摸许呈的头,就起身去洗澡了。
而等浴室里的水声响起来。
刚刚还一副睡得昏昏沉沉的样子的许呈,眼睛悄悄睁开了一条缝。
知道方汝清一时半刻不会出来。
许呈拍拍胸口,呼出一口气,好险好险,差点就露馅了。
他今天虽然早早地霸占了方汝清的床,却因为身旁的床位空空荡荡的,死活睡不着。而竖起耳朵听见方汝清进门的一刹那,他条件反射闭上了眼睛,假装睡着——这样方汝清就没理由赶他下床了。
可是方汝清在他床边坐着,低下头的那一刻,他险些以为方汝清是要亲他,差点叫出来,好在手指甲死死掐住了掌心,表面上还假装熟睡。
但方汝清并没有亲他。
不知道为什么,许呈发现自己还有点失落……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他赖在方汝清身边已经好几天了,心里还是一团乱麻。
可他却越来越习惯和方汝清这样亲密无间的生活,他早上迷迷糊糊醒过来都能看见方汝清的脸,有时候方汝清的手搭在他腰上,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但他这二十几年,是真的,真的,没有喜欢男人的经验啊!
他知道自己现在绝对是对方汝清心动了的。
从前几日的那个下午,他站在马路边看着方汝清走过来,他就知道自己对方汝清根本不是什么单纯的友情了。
他会看着方汝清发呆,会想起方汝清就笑起来,会因为方汝清随手一个举动就心脏砰砰乱跳。
可他不知道这一分心动,还够不够喜欢。
他遇见宁窈的时候,也有过“一见钟情”,到最后却发现不过是一场错觉。
如今他又对方汝清心动了,他又怎么能保证自己不是一时迷恋,一时的晃神,等到时间久了,感情就也被冲淡了。
如果他贸贸然把自己心里这一点悸动不安表现出来,到最后却发现只是一场幻觉,他跟方汝清又怎么收场?
许呈烦躁地咬了一下嘴唇。
这时候浴室的水声停了,他慌忙闭上了眼睛,又假装睡着了。
片刻后,方汝清带着一身的水汽和热度在他身边躺下,床垫轻微地凹陷下去一点,许呈能闻见方汝清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很清淡的一点青柠味道,适合夏日里燥热的天气。
他强迫自己压下想要滚进方汝清怀里的渴望,死死闭着眼睛,身体僵直。
但也许是身边有了熟悉的温度,过了一会儿,他就真的有点困了,慢慢睡着了。
而在梦里,也许是因为今天外面下了夜雨,淅淅沥沥,蛛丝一样,潜入了梦里。
也许是因为方汝清就睡在他身边。
在梦里,许呈也看见了方汝清,是面容更为年轻的方汝清,抱着他,一开始只是轻轻地吻着他,但很快就抄起他的腿,把他抱到了床上。
方汝清今天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他睡眠本就不算沉,夜间的声音但凡吵闹一点,都能让他从梦中醒来。
许呈虽然喜欢滚到他怀里睡觉,但向来不吵不闹也不踢人,十分安静。可今天许呈却像是吃错药了一样,才睡了几个小时,就一直往他怀里乱钻,捣蛋一样动来动去,还在他身上乱蹭。
他有点暴躁地睁开眼,以为许呈是睡醒了想把自己也吵醒。
可他睁开眼后,才发现许呈根本没有醒。
许呈还闭着眼睛,眉头皱着,嘴里不知道哼着什么。
但他们两个的姿势却极尽暧昧。
许呈完全地贴在了他身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灼热的呼吸就喷洒在他的锁骨上,一只手搂紧了他的腰,腿也架在他身上,两个人的身体完全贴在了一起。
许呈今天穿得是一件丝绸的睡袍,质地本就光滑,如今因为乱动,已经敞开了大半,露出大片雪白柔滑的皮肤,方汝清只要稍微一动,身体就会和许呈裸露的肌肤擦过,可以感觉到彼此身上的热度。
而更尴尬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