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鸣开着车往兰庭的别墅去,郁沉言最近都住在那里。
他往旁边看了一眼,郁沉言正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身上披着的还是他的外套,黑色的外套把郁沉言包裹起来,衬得他皮肤格外白,脸也格外小。
郁沉言脸上的眼镜已经取下来了,睫毛长而纤细,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但商鸣知道他还没睡。
“你最近都不去平山路那里了吗?”商鸣问道,平山路就是郁辞和乔鹤行住着的那套房子,也是郁沉言少年时长大的地方。
郁沉言的睫毛眨了眨,却没睁开眼,声音因为一点淡淡的困意,不像平日里这么清冷如玉石,“不去了。”
商鸣的手在方向盘上握紧了一下,又问道,“你不喜欢乔鹤行吗?”
郁沉言这下子倒是睁开了眼睛,“倒也说不上不喜欢,”他语气淡淡,“但乔礼又不是真把这个小儿子送来给我当未婚妻的,他又年纪轻,长得好看,我最好还是避个嫌。免得日后生出事端。”
商鸣听见郁沉言夸乔鹤行“长得好看”,眼神不易察觉地暗了一下。
但他眼睛专心还是看着前方开车,侧脸看上去一片平静,好像他只是随口问问。
郁沉言看着商鸣平静的侧脸,心里突然有点微妙的不悦,闭上了眼睛,又把自己缩回外套里闭目养神。
而等他闭上眼以后,商鸣才从余光里又看了他一眼。
之后就是一路无话。
商鸣把郁沉言送到兰庭以后,在楼下抽完了一根烟,不知道想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离开了。
而在平山路的郁宅那里。
郁辞没想到,他半夜从房间里出来,居然还会撞上乔鹤行。
他今天吃完晚饭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像只鸵鸟一样逃避外界的事物。
可是如今都要凌晨一点了,他不过是出来热个牛奶,走出房门没有两步,就在外面的小客厅里发现了乔鹤行。
郁辞的脚步很轻,乔鹤行坐在沙发上,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发现他靠近。
郁辞发现乔鹤行身上穿的还是白天的衣服,衬衫上有一点褶皱,小客厅的窗户半开着,空气里隐约透着一分凉意。
而乔鹤行就这样独自坐在那里,也没有开灯,只有窗外一点模糊的光亮落在他脸上,照出他高挺的鼻梁和柔软的嘴唇。
郁辞不知不觉站住了。
乔鹤行身上似乎有种针对他的诱捕剂,让他情不自禁就把视线落在乔鹤行身上。
他其实听说了一点乔鹤行为什么会和他父亲结婚。
是因为乔家的家主病重,几个年长的儿子内外夺权,乔家家主膝下最小的那个儿子虽然是他心头肉,到了这个时候却也护不住了,只能赶紧送出来联姻,虽然成了弃子,却好歹避开了乔家现在的一滩浑水。
只是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这个人们口中命途多舛的小少爷,会是他一直暗恋的学长。
这样风光霁月的一个人,走在学校里被无数人侧目。
如今却在这么一个花香浮动的春日的夜里,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小客厅里,落寞地看着窗外。
郁辞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攥紧了,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忍不住发出了一点声音。
乔鹤行被这声音一惊,果然往他这边看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
郁辞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叫了声,“学长……”
乔鹤行看见是他,有点惊讶,却淡淡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郁辞脑袋一时有点昏,随口说道,“我出来弄个夜宵。”
乔鹤行点点头,看上去是不准备再多问了,可是郁辞却脑子一热,说,“我也给学长你端一份吧。”
说完也不等乔鹤行拒绝,就赶紧往楼下走。
过了一会儿,郁辞就端着厨房刚准备好的两份夜宵走上来,放到乔鹤行旁边。
其实他不是多想吃宵夜,就是想借着这个名义,陪乔鹤行坐一会儿。
乔鹤行刚刚坐在客厅里,其实是在想乔家的那一堆烂摊子,想得心情格外不好。
可是眼下思绪被人打断了,面前还摆上了一份冒着热气的粥和点心,他倒也不觉得生气。
他偏过头打量了郁辞一眼,郁辞乖乖巧巧地坐在旁边,跟他中间刻意保持着距离,眼睛却又忍不住地在看他。
郁辞的眼睛是有点圆的,是双漂亮的杏仁眼,看人总有种无辜感。
乔鹤行不由觉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