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五岁的时候,开心就是开心,快乐就是快乐自身。
孩子哭的时候就是悲伤,笑的时候就是快乐,摔门的时候只是愤怒,发抖则是单纯的害怕,泪水从不被赋予更多意义。皮克斯工作室曾做过一部非常子供向的动画片,《头脑特工队》,风格非常简陋,可内核却不然——它讲了孩子脑海中的五种情绪,和一个小女孩的离家出走。
十五岁的少女的泪水可以是快乐的,却也可能是绝望的,她的笑容背后可能是勉强,发抖则可能来自于一场她无法表达出来的悲伤。少女会说不出话,会开始尝试封闭自己,将那些逐渐复杂与沉重的情绪锁在心底腐烂。
岁月终会塞给泪水、笑容、摔门与发抖,更多意义和重量。
到了二十五岁的时候,一切情绪都与人生千丝万缕地联系着,一场开怀的大笑后可能是一场失败的实验,也可能是上级的指责与痛骂。
成人的泪水里,会有自责和痛苦,会充盈着对现况的无奈与投降。
长大的她彻夜的哭泣与悲伤无关。
沈昼叶在睡梦里哭泣,是因为胸口被穿了一个孔,而投降的白旗在她头顶飞扬了多年。
……
“——这就是你给我的结果?”
二十五岁的陈教授抬起眼看着她,眼神毫无温度。
沈昼叶站在他的办公室里,连个凳子都没带,她来这里的路上冒着雨奔跑,此时裙子下摆湿漉漉地黏在她细白的腿上。
沈昼叶闭了一下眼睛,尽量坚强地道:“……是的。”
陈啸之嘲弄地一戳电脑屏幕,问:“——我给了你三天,让你推这一组数据,这就是你推出来的结果?”
沈昼叶将拳捏得死紧,试图将手心湿漉漉的汗水藏起来。
“我尽力了。”沈昼叶发着抖,眼神躲开他,嗫嚅着道:
“……我真的尽我所能了。对不起。”
沈昼叶的确尽她所能了。
陈啸之先前从微信给过她一组刚分类好的观测数据,让她在周末前将数据整理好,将公式推一下,来办公室讨论。沈昼叶已经许久没碰过这些东西,她先前做的凝聚态的数字比这些简单易懂得多。
只是这些专业知识她暌违多年,手生,而且在这前提上,又还加上了她的创伤应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