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姜彤的质问,董亚兰皱了皱眉头,说她老公出差了,工作忙,她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一个人住院就行了。
“那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姜彤紧紧地攥着拳头。
“行了,真能啰嗦,我又没什么事,都怪赵梅和你多嘴。”董亚兰淡淡的说。
然后就赶姜彤走,她再住两天,她就要出院了。
姜彤没走,坐在床边,眼里打转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妈,我还叫你一声妈!因为我心里有你这个妈。我和我爸已经断绝父女关系了,他卖我,我实在忍不了。可你不一样,就算你再婚,我也希望你幸福,现在我能赚钱了不需要你给我钱花,我唯一的愿望,要你健健康康的,再有生病这种事,立刻告诉我,我再怎样,我至少能过来照顾你几天!不然你除了我,你身边还有谁?你那个一岁多的女儿,她除了嗷嗷待哺,她能照顾你吗?”
董亚兰总共三个女儿,姜彤排行老二,可姐姐不在了,她现在是老大!
董亚兰别开脸去,不知怎的,也红了眼。
“我前几天……”
“我又梦到你姐姐了,”
“梦到她掐着我的脖子,问我,为什么要生下她,她死得好惨,她在悬崖好冷,她很害怕。”
姜彤说,“梦都是相反的,姐姐的事情你别再想了,我们不是都说好,不提姐姐了吗?”
从小到大,姐姐姜慧的事情都是不提的,只是董亚兰最近一个人在医院呆着,时常就在想过去的事情。
“你以为,我高龄生产为了我老公?你觉得,你妈我,是为了男人拼命生孩子的女人吗?”
姜彤一愣。
董亚兰眼角有一滴泪滚落下来,“我是因为……总过不去你姐姐这个坎。要是你姐姐还活着,该多好,你们都好好的。可是你姐姐不在了,我想着再生一个,会不会是你姐姐的转世。我想着,再从头开始。”
“老天待我不薄,生了一个也还是个女儿。”
“文雅,或许就是你姐姐转世吧,我好好对她,这也是弥补你姐姐了。”
顿时间,姜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原来董亚兰平时这么疼爱她和新老公的孩子,是因为把孩子,当成了是她姐姐的转世。
这一刻,姜彤忽然就很能理解董亚兰的心情,因为她也是当妈妈的人了啊。
“妈,”姜彤走了上前,拍了拍董亚兰的肩膀,搂着她说,“别哭了,你眼睛本来就不太好,别哭了昂。”
董亚兰吸了吸鼻子,“文雅那孩子,在家里我让保姆照顾着,肯定是想我了!我得快点出院,回家照顾我的宝贝。”
姜彤咬了咬牙,“你实在不放心孩子,我替你照顾两天。”
董亚兰瞥了一眼姜彤,“你会照顾孩子吗?还是算了,我怕你连你妹妹的尿不湿怎么换,都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了?我也——”
“你也什么?”董亚兰嗤笑了一声。
姜彤沉默了几秒钟,摇了摇头,她不想把姜明扬的事情告诉董亚兰。
她觉得她说出来,董亚兰一定会骂她,骂她不长脑子,竟然生下前夫的孩子。
会心疼她吗?
会问一句,你累不累,辛不辛苦吗?还是算了。
董亚兰瞥了眼姜彤又说道:“你不工作啊?回去吧。”
姜彤摇了摇头,“今天的工作忙完了,多亏赵姐给我介绍几个客户,赵姐人挺好的。”
董亚兰嗯了声:“赵梅是挺好的,就是说话比较直,人是好人,我创业的时候就和她认识了,那个时候我就劝她,别结婚,婚姻就是坟墓。”
姜彤哭笑不得。
该不会赵梅一直不结婚,是被董亚兰的婚姻吓怕了吧?这是有前车之鉴了?
忽然姜彤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妇幼医院那边打来的,她不解地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下一秒,姜彤脸色骤变:“什么?!我现在就过去!”
见她慌慌张张的,董亚兰赶忙问她,出什么事情了?
“我一个朋友出车祸了,我现在过去看看她,她没有家人,就我这么一个朋友。”
“行,那你快去吧,慢点开车——”
董亚兰目送着姜彤的身影,叹了口气……要是慧慧还活着该多好,至少,她们姐妹俩可以相互扶持吧。
医院——
姜彤急匆匆赶来,看到一楼好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很着急地推着担架准备上电梯。
浑身是血的宁简安,胳膊垂在一侧,白皙的脸庞都沾满了血珠,衣服上也都是血,这让姜彤想起了当年的爷爷奶奶。
红色的血,触目惊心。
姜彤冲了过去,厉东赞也在担架旁边,他已经顾不上叫嫂子。
“你……来了……”宁简安看到姜彤,她微微一笑,眼睛里冒出一分光亮。
姜彤眼含着热泪,跟着一起上了电梯,“怎么会这样?”明明早上,还一起坐着吃饭呢。
“别哭……我……”
宁简安似要说点什么,电梯门开了,担架被推了出去。
“宁医生受伤这么严重,需要紧急输血!”一个医生对目光紧紧盯着宁简安的厉东赞说到,“我记得宁医生是B型血,快去血库调血过来。”
厉东赞刚要说话——
姜彤一马当先,“我是B型血的!抽我的吧,我可以给宁医生输血!”
“不可以,”奄奄一息的宁简安虚弱地开了口,摇着头,“姜彤不可以……”
“同系亲属之间输血……会发生凝血反应……”
姜彤愣住了,浑身冰冷僵硬,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宁简安。
厉东赞也愣愣地看了眼姜彤,又收回目光,然后转身跑去联系血库那边了。
宁简安满是血的手,拉了一下姜彤的手……
“彤彤,我是你姐……你亲姐……我当年没死……我好怕,我今天死了你还不知道这件事,我现在终于说了……要是我今天死了……那么……”
“可能是我本就该死……死在小时候,那年……”
宁简安的话还没说完,她虚弱地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