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遥静静地站着,明明想好只看一眼的,却始终移不开脚,最后甚至忍不住一点点靠近,在他的床沿蹲了下来……她不敢碰他,怕会惊动了他,只敢这么近近地看。
“黎北辰。”她在心里叫他的名字。
过了今晚,我们就是陌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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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
黑暗中传来一声清浅的低叹,接着她便听到无可奈何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你还打算看多久?”
慕遥一惊,重心不稳地踉跄了一下,顿时瘫坐在了地毯上。
她抬头,看到原本“沉睡”的人已经睁开了眼,此时正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了房间的壁灯,朝她伸手:“要不要拉你起来?”光线柔和,他的双眸清亮,眼底没有丝毫的困意。
“你醒着?”慕遥顿时窘迫得涨红了脸。
黎北辰唇角微弯,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睡觉一向警醒,特别是从六年前她离开后。所以,从她开门进来的那一刻,他就发现了!而且,偌大一个别墅,敢不敲门偷偷溜进来的,恐怕只有她一个。
原本,他以为她又是来提那些“条件”,所以索性闭着眼不给任何反应。
只是没想到,她就这样静静地留下来,盯着他看了那么久……
“嗯。”心头略过一抹甜涩,表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黎北辰淡淡地应了一声,坐到了床沿,“找我有事?”
慕遥已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看到黎北辰依旧略显虚弱的神色,她犹犹豫豫了良久,才轻声问出来:“你的胃……好些了吗?”
她的声音很小,有些服软的意味。
“嗯。”黎北辰却只是平静地应了一声,丢出这个字,也不知是算好?还是算不好?
“其实都是管家告诉我的。”慕遥干巴巴地冲他笑笑,尴尬之中,着急着欲盖弥彰,“我记得以前不这样,你的胃怎么变不好的?我只是想来看看……”
越说越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刚消失的那阵没好好吃饭,留下的病根……”她问得混乱,他也答得随意。昔日艰涩的记忆,如今却被他一语带过,“我的时间都用来找你了。”
他轻描淡写的一席话,让慕遥的心不由一颤,胸臆间一片酸酸/涩涩的难受。
这样的气氛让她直觉地想要逃避,留下来根本不知道如何接他的话!慕遥不敢抬头看黎北辰的眼睛,丢下一句“我要回房间了”便快速转身……
她想逃离!
可是黎北辰不喜欢逃离——
他骤然起身,长臂一捞便抓住了她的肩膀,在用力把她往回一扯,两人便双双朝那张大床倒了下去……慕遥惊呼一声,只觉得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怀里。
“黎北辰你干什么?”她着急地想要爬起来,黎北辰却环上了她的腰,往侧方一翻,轻而易举地改变了彼此的位置,将她制在了自己的身/下。
“不是说一秒钟都不想和我在一起的么?”他转述出她的原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在这个暧/昧又迫人的距离下,目光灼人,捕获了她所有的动摇,一字一句地质问出声,“为什么还要进我的房间?”
她的来意说明得太过混乱,但黎北辰却忍不住欣喜。
像是受到嘉奖的弃兽,他不顾一切地缚住了她的身体——至少,他们之间还不算穷途末路,对不对?
“黎北辰……”他的话却是让慕遥彻底慌了,她的目光停顿了一秒,便发疯似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黎北辰,你走开!!”她用力拍打着他的肩膀,肆意地对他拳打脚踢,只想让他起来。
他在提醒她什么,她很清楚,但是绝对不想承认!
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六年前把她爸爸送入了大牢,毁了她的大半个人生……爸爸受的苦,和她这六年的艰辛和煎熬,全部都是拜他所赐!她怎么可以忘?
她真是昏了头!进来看他做什么?
“黎北辰你松开!”她竭力挣扎着,可是这点微薄的力气,在床上又怎么会是黎北辰的对手?
他的手掌扣住了她的皓腕,将她的双手缚起拉过头顶,而身体紧压着她,让她根本无法踢打……她像一条僵死的鱼,被他狠狠地压在了砧板上。
她用尽全力地挣扎,他也没有手下留情,于是最后——
“唔……”她吃痛地呜咽一声,蹙紧了秀眉。
“你再动一下,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与此同时,他在头顶冷冷警告,滑入她腰际的手掌昭示着他的威胁。
慕遥顿时不敢动了。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唯一变化的是两道紊乱的呼吸。慕遥低喘着,她身上的力气已经用光,整个人又被他压制着动弹不得,只能睁着一双水眸,倔强又挫败地瞪着他。
黎北辰也是呼吸微促,刚刚的那番闹腾让他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的脸色也带着几分病态的惨白……他顿了良久,手掌才从她的腰际抽出,却没有放开她,而是低头,与她额头相抵,调整着紊乱的气息。
距离实在贴得太近,他的呼吸完全喷洒在她的脸上:温温的,痒痒的……
慕遥似乎能感觉到他的薄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唇:软软的、凉凉的……然后这种摩擦的次数似乎在增多,在加重,在从无意变成故意……
慕遥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终于,当他当真要对着她的唇吻下来时,她心中一急叫住了他:“黎北辰,你还胃疼别乱来!”
他像是一只受伤的孤狼,虚弱与野性并存。
而她的一句话,喊回了他游离在边缘的人性。
“我不乱来。”他足足停了十秒,然后,慕遥听到他发出一声轻笑,松开了对她的一切束缚,却在下一秒抱紧她,一同滚入了被褥里:“知道我胃疼,你偶尔也迁就我一回……”
黎北辰的声音很低,就在她耳边开口,像是恳求,像是委屈,又像是无可奈何,让慕遥顿时忘记了所有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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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寂静,房间内鸦雀无声。
他终究是没再对她做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抱着她,不再说一句话……他手上的力气很
大,说是抱,其实几乎是把她勒在自己的怀里,交换了彼此的体温。
慕遥这才明白,原来他所谓的“迁就一回”,只是让他抱一回。
她终于放弃挣扎,遂了他的意。
“黎北辰……你的胃还疼吗?”隔了许久,慕遥才轻轻开口。
他没有回答,她在他怀里动了动,勉强后退一点看清了他——他的双眸紧闭着,呼吸均匀,俊眉微微蹙着,人却似乎已经睡着了。只是横在她腰间的胳膊,依旧是紧紧的没有松开……
他就这么睡了?
那她怎么办?!
“黎北辰。”慕遥又叫了一声,却不敢太用力推他。看到他难得安稳地睡了过去,她心里竟满满的都是不忍心!她应该推开他的,她应该骂他疼死活该的,但是……
慕遥懦弱地败下阵来:就让她自私一次吧!
过了今晚,一切就都结束了!所以今夜……就让她自私一次、沉沦一次。
今晚的他们,让她觉得好无奈,好难过。
慕遥吸了吸鼻子,无声地依偎进他的胸膛。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她眼睛一闭,眼泪就止不住掉下来,沾湿了他的睡衣前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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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慕遥醒来,黎北辰已经不在了。偌大的一张床,只有她横七竖八地睡着,半条腿都横在了床外面……身上的被子却依旧盖得好好的,想必某人离开之前帮她盖过!
她睁眼迷蒙了五秒,脑袋骤然清醒,猛地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竟从黎北辰的房间醒了过来!
昨晚的她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可以放纵自己睡在这里!
慕遥懊恼地捶了一下脑袋,翻身从大床上滑了下来,走了一圈找到自己的拖鞋——昨晚她是被他突然拉上/床的,拖鞋都是无意中踢飞的,现在拖鞋却是整整齐齐地放着……
她看着那双鞋,莫名地有些心烦。
这是他特意摆好的鞋子……
慕遥蹙着眉趿拉进去,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上自己的鞋。看着那双被她丢在旁边孤零零的拖鞋,慕遥想:反正,她以后不可能再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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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的时候,慕遥才发现自己哭肿了眼睛。
她不记得昨晚默默地掉了多少眼泪,但是现在红肿的眼眶,却在清晰地提醒着她昨晚的懦弱和妥协……她用冷毛巾敷了几次也消退不下去,最终只能作罢,就这样下了楼。
“慕小姐?”张妈正在客厅打扫,看到她这副模样出来,不由倒吸了口凉气,“您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慕遥牵强地冲她笑笑,环视了一圈没看到黎北辰,默默地松了口气。
“我先给您拿早点。”张妈叹了口气,“一会儿我出去买几个茶叶包,您敷一下眼睛。”
“我没事,一会儿还得出去。”今天白医生的门诊,她还得去找他!
“那我先买回来,您回来的时候再敷也一样!”张妈嘴里说着,转身步入厨房——她是不忍心看个小姑娘哭成这样!她和黎先生究竟是怎么了?昨晚没和好吗?
她哭成这样,而黎先生那边……也是一如往昔的冷漠疏离。
唉!
慕遥看着她的背影,苦涩一笑:真的不用买了……她从白医生那里拿到东西,也许就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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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还是琳琅满目的一大堆,张妈不知道她的口味,只能每样都拿点出来给她挑。
饭桌上的气氛,
倒是和昨天并无任何不同。
“慕小姐,”张妈端着东西出来,神色明显有些局促,“您看看,您喜欢吃什么?”慕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出了她局促的根源——托盘上的那碗粥。
昨天因为他熬了粥,她为此发了脾气,张妈应该是后怕了吧?
不过昨天被倒掉一次,他总不至于再做一次吧?
“我喝粥吧。”慕遥爽快地选了粥碗,微笑着抬头,“这回总不至于是黎北辰做的吧?”
“呃……”张妈的脸色顿时陷入为难和尴尬之中,吞吞吐吐地回复,“黎先生说……做不做是他的事,倒不倒是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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