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公子长得黑瘦,轮廓硬挺,眉宇间自有一股子悍气。
病未发作之时,往案几后头那么一坐,气势十足。
李莺儿和杜清檀咬耳朵:“左氏是岭南王族,瞧这左公子的模样,估计是那家的。你要是没把握,我来设法,咱们溜吧。”
左氏在岭南威风,在长安城可算不得什么,肯定是不能与李氏相比的。
所以李莺儿说这话毫无负担。
杜清檀摇头:“我要么不比,一旦许诺,便一定要做。”
“哼!”独孤不求冷哼一声,抱着胳膊站得离她远了些。
杜清檀眼角余光都没给他。
他独自站了会儿觉得没意思,就又主动走回来,臭着脸道:“不是要买药熬药的?还不赶紧?”
杜清檀一笑,写了一张方子过去。
独孤不求低头一看,却是党参、茯苓、白术、扁豆、山药、郁金、槟榔、使君子、甘草九种药材煎服,另有矾石、鸦胆子(去皮)研粉备用。
他也不多问,拿着方子飞快地奔出去,很快抓了药回来,就叫店家煎上了。
小半个时辰很快过去。
左公子并不见明显好转,反而一直摁着右上腹肝区忍痛。
金大夫很不服气:“当是还有其他隐疾,待老夫再开方子!”
却见独孤不求端了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过来,冷笑着道:“要不别比了,全给你医算了?”
李启配合地道:“就是,咱们比的是刚才下的诊断是否正确。我们说是虫病,你说是中暑。
现下你治不好,又说是其他隐疾,说明诊断有误,是不是已经可以算你输了?”
金大夫黑着脸争辩:“看病这种事,哪有一蹴而就的?这本就是疑难杂症……”
“吵死了!”左公子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话。
独孤不求笑眯眯地把汤药呈上:“尝尝我们这个!”
左公子拿了药碗在手,杜清檀又递上一包药粉:“配着这个吃。”
金大夫大声道:“公子千万小心啊!这女子不懂得瞧病的,万一吃死了,可别赖在我身上。”
丹娜夫人皱起眉头,娇叱:“你这人怎地这样啰嗦小气?全不像个男人!再这样,把你扔出去!”
左公子抬眸看着杜清檀不说话。
杜清檀道:“吃死了,我把命赔给你。”
“痛快!”左公子朗声而笑,就着药粉,一口饮尽汤药。
众人鸦雀无声,紧张地盯着他看。
先还见他平静如常,过了盏茶功夫,就见他神色变幻,皱眉干呕。
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捂住嘴,满脸痛苦之色,是忍不住要吐了。
左家奴仆急中生智,一把抓过墙角木盆递到他面前。
“呕……”左公子狂吐猛吐。
众人纷纷捏鼻,不敢直视。
却听左家奴仆尖叫起来:“天啊!这都是些什么!”
众人忍不住偷瞟,又纷纷捂着嘴发出一阵干呕。
但见盆子之中好些虫子,长的,短的,细的,粗的。
有些还活着,一直在蠕动。
李莺儿头皮发麻,使劲抚摸着自己的胳膊。
丹娜夫人则是把嘴张得大大的,一双猫儿眼圆丢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