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群人站起身来,跟在他和武鹏举身后,穿过平康坊长而规整的街道,走入东曲一家邸店。
邸店外头卖酒,里头住客,再往下,是的,地底下,是一个大型的斗场。
斗鸡,斗狗,斗兽,斗人。
但凡可以用来争输赢的,都可以斗。
朝廷禁止赌博,参与赌博者杖一百,罚没家中浮财;在京设赌者处极刑,民间设赌者充军。
是以并非任何人都能进入这个地下斗场,但武鹏举那张脸就是活招牌。
伙计瞧见是他,立刻堆满笑容迎众人进去:“贵人是要观战还是玩耍?”
观战,就是不参与赌博,只饮酒作乐。
玩耍,便是要参与进去,有输有赢。
“哥们几个当然是要玩耍……”武鹏举话未说完,就被独孤不求打断了。
“我要亲自下场。”他说。
所有人都很震惊,来此参与比斗的都是贱民,且都有不得已的理由。
只因拳脚刀枪无眼,每一次争锋都关系到赌客的真金白银,下了场就再无退路,除非上头喊停,否则就要一直打到死了为止。
武鹏举拽住他,小声道:“你疯了?是不是谁让你不痛快啦?若要出气,法子多的是,何必这么不爱惜自己?”
其他人纷纷称是:“若是遇着事,只管说出来,哥们帮你解决。”
独孤不求微微一笑:“你们想多了。咱们不是打算合伙养人抽成么?是我起的头,总不能让你们的钱白花。必须亲自下场,才能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这不对,难不成养鸡售卖还要自己先做鸡啊?”武鹏举不赞同。
独孤不求却已经安排伙计:“带我去见你们管事。”
管事并未拒绝。
斗人们也不是全都有主的,也有那种遭逢灾祸,急需用钱,便来卖命打上那么一两场,挣到钱就走的。
对于这种自由人,斗场并不会多问,只要他签下生死状,言明生死自负即可。
独孤不求毫不犹豫地在生死状上落下了自己的大名,又摁上了鲜红的指印。
“不知好歹的混小子!快把那个生死状给我!他开玩笑呢!”
武鹏举追着管事讨要生死状,急得脑门上一层细汗。
独孤不求却是道:“只管按照我说的办,我的命,我自己做主。”
管事只看他那张脸就晓得价值所在,再看看这名门望族的身份更是不得了。
这一场争斗打下来,至少要赚上千万,傻子才放过!
是以管事板着脸道:“落字无悔,不然就是捣乱,要被扔出去的。十一公子应当知道我家主君的性子,千万别让小的为难。”
提到斗场主人,武鹏举便哑了声,蔫头吧脑地道:“那,你们可得掂量着些,独孤不是普通人家子弟,若是他出了事,你们斗场得不了好。”
敢在女皇眼皮子底下开设斗场,能是普通人?
管事颇不以为然,只给武鹏举留面子,敷衍道:“那是,您带来的人,自是不能慢待。”
独孤不求微微一笑:“你们打算怎么利用我这张脸和身份,多挣点钱?”
管事激动起来:“那什么,小的这就去禀告给主君知晓,还请公子稍等。”
独孤不求道:“告诉你家主君,若是我赢了,得的彩头须得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