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念恩怔了一下,警觉道:“主子是不是觉得那个汤药有问题?”
元熙微微一笑道:“王太医好医术,也察觉到了?”
王念恩摇摇头,道:“微臣愚钝,并不知道那是什么药汁,不过是觉得那东西不像是普通的汤药。”他顿了顿,有些诧异:“依主子看,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种奇毒的解药。”元熙凛然望向王念恩。
“解药?!”王念恩一滞,心跳差点儿慢了三拍。这皇宫内院的,有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给太后下毒?而且好死不死,还叫他给成功了。这样看来,岂不是宫中侍卫失察,允许夹带私藏?
“什么奇毒?”王念恩问道。
“愁情绕。”元熙凝着眉心,缓缓坐在了廊下:“这是一种西域奇毒,因毒发时,一时极寒,一时酷暑,如愁情绕旋,让人左右两难,所以名曰愁情绕。”
“主子怎么知道?”王念恩凝着眉,天下奇毒,他也知道得不少,但这名叫愁情绕的奇毒,他还真是没有听说过。
元熙漫不经心的望向御书房的方向,御书房已经在重建,工程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包工头嗔怪怒骂,工人们精雕细琢。这新砌的殿宇已经建成了脚基,但冥冥之中,却总有萧容深挥之不去的影子。
昔日他对自己痛下杀手,命方士配制的七杀七绝散,还让元熙记忆犹新。那个配制奇毒的方士已经作古,就连尸骨也已经碾作尘土,元熙却始终也忘不了他。
前世在和亲王府,萧容深存心冷落,元熙终是无聊,还是一日误入了方士的丹房,元熙才知道,原来府中还有这等奇人。那方士的红尘之心似是不死,一时怜悯,便将毕生解毒之方传授给了元熙。若非如此,重生归来,她也没有办法破解尤氏下给成庸的乌头草之毒。
“主子?”王念恩见元熙出神,便复问一声。
“哦。”元熙应了一声:“从前卫府也有商队远赴西域,将那里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讲给我听。这愁情绕,小时候也是见过的,可巧今日竟给碰上了。”
王念恩默然,他也觉得元熙说的并非实话,但究竟是什么缘故,他是猜不到的。元熙总会给人带来些意想不到的惊喜,这一点,他早在第一次见元熙的时候,就知道了。既然猜不到,索性也就不问了,主子们的难言之隐,自然是不会说给外臣听的。
“那主子的意思是,这件事应该由微臣告诉太后吗?”王念恩问道。
元熙摇摇头,告诉太后又有什么用?太后是个聪明人,宫女们每日给她喝的究竟是什么,她肯定是心知肚明的,之所以一直喝下去,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缘故。若是这事儿被王太医贸然挑开,想必会对太后不利。
太后是容湛的母亲,若是太后有所伤损,容湛必然心痛,这不是元熙想要看到的。
“那依主子的意思,这事儿该怎么办?”王念恩问道。
“事关重大,太后是皇上之母,如果皇上知道太后身中奇毒,肯定无法忍耐,这样反倒会坏了大事。依本宫的意思,此事先不要告知皇上,也不必彻查。你我今日说的,不可宣扬出去,只有你我知道,懂吗?”
王念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太后中毒,还不许彻查,还要瞒着皇上?
元熙见王念恩欲言又止,便道:“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宫,本宫说不查,是因为本宫已经知道是谁给太后下了毒。不差,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咱们先蓄势待发,准备一击必杀。”
王念恩重重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愁情绕是一味奇毒,它所谓的解药,也只能是暂缓毒性。如果没有按期服用解药,就会毒性大发,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刚才我说着药汁无害,就是不想让太后继续忍受毒发之苦。”
“那,依主子的意思,太后这毒,就只能一直拖延下去了?”
元熙抚摸着肚子,腹中两个孩子不安的躁动了一下。
“倒也不至于,西域人常说愁情绕是种没有解药的奇毒,其实是因为,它的解药极难配制。几味君药,都是百年难见一次的稀罕物,世人无处搜寻,所以,也就配置不出解药。若能把这几味君药凑齐,再以御药房中细料库的上等药品为辅,以无根之水,黄柏煎汤送下,针灸两月,便可解毒。”
王太医用帕子抹了抹额间的汗,道:“只是不知这几味君药是?”
“西域大雪山极寒之地生长的天山雪莲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