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枢一起身,正和宬香打了个面对面,宬香一个不留意便怔住了。这少年生的面如冠玉,鼻若凝脂,眉似远山含雾,长目微睐似刀裁。
“你长的真好看。”宬香不由自主的赞叹道。
赵枢微微一颔首:“赵枢谢公主夸奖。”
赵可贞的目光在宬香跟赵枢之间游移一阵,笑道:“一个下人而已,公主若是喜欢,何不把他带回宫去,登记造册,便在公主哪里做个内监?”
容湛一挑眉,好好一个孩子,若是安然留在太子府,将来或许还能被指一门好亲事,若是跟公主进了宫,那便再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了,岂不可惜?
赵可贞才不顾什么可惜不可惜,她实在太需要一个靠山了,若是这个小小的赵枢能讨得公主欢心,自己岂不是多了个朋友多条路?再说这个赵枢在尚书府的时候便是个弄儿,供家中哥哥玩乐的小物件,从没有人把他当做一个人。既然是物件,那完整与否,又有什么区别呢?
宬香公主一派单纯,倒是没往这方面想,带个人进宫倒也不算太麻烦。这个赵枢生的又俊俏,品行又乖,想必皇后皇上会喜欢的。
宬香有点心动,望望容湛:“二哥,这行吗?”
容湛自然不愿驳了宬香的面子,再看这个赵枢也是守规矩的,便也没太纠结,给了便给了。
宬香吃过饭,满心欢喜的带着赵枢回了宫。
赵枢在净身房里躺了三天,幸而是秋冬交界,天气并不热,他的伤口也没有发炎。一切顺当,又休息了一个多月,待到双腿能走路了,他便被安排到了宬香公主的承安宫。
天气渐渐冷了,学宫里添了几个炭盆,穿着一件单袄,烤的身上暖呼呼的。老先生又摇头晃脑的念着什么:“维天之命,於穆不已……”
宬香不想听,转头望着站在一旁的赵枢,他倒是听的挺认真,一双眼睛里好像清澈得透出水光。
“赵枢,赵枢。”宬香低声叫了他几次,他都没有听到。
于是宬香敲敲桌子,他总算是醒过神,望向宬香。这下不仅赵枢回过头,连教书的少傅都跟着停了下来。先前有皇后的嘱咐,公主若是不学,便可惩罚。
少傅慢腾腾的取出一根藤条:“跪下领罚。”
挨打的自然不是宬香,赵枢扁扁嘴,跪到少傅面前,伸出双手:“请您责罚。”
少傅罚学生时自有一套说辞:“业精于勤。”
“荒于嬉。”赵枢答道。
“行成于思。”
“毁于随。”
又答上来了?少傅愣了愣,这个才进宫的小太监竟然会背书,了不起了不起。讨喜归讨喜,该打还是要打,少傅将藤条上下翻飞的抽了十几下,打的赵枢冷汗直流,这才住了手。
“你先前读过书?”少傅问道。
“回少傅的话,奴婢从前在尚书府陪少爷读书时,听过一些,断断续续的不成文,让您见笑。”赵枢丝丝哈哈的忍着手痛,答话一丝不苟。
听他说话,少傅的火气倒是小了。
赵枢手心里一阵火烧火燎的疼,他一手使劲儿掐着腕子,想减轻一些痛楚,可惜少傅下手太重,他的掌心里红肿一片。
宬香有些歉疚,原是自己偷懒,反倒连累他替自己挨打。
少傅看看沙漏,也知时间差不多到了,便将桌上书本笔墨收拾干净:“今日讲学的维天之命一篇,请公主誊抄十遍,明日臣要验收。”
十遍?!宬香翻了个白眼,这不是要她命吗?她平时抄首四句五言诗都嫌麻烦,这一篇诗经抄十遍,还不把她爪子累折了?
少傅出了学宫,赵枢轻轻的帮宬香收拾桌上弄撒的墨汁:“奴婢来帮公主抄吧?”
“你?”宬香眼睛一亮,转瞬又摇摇头:“不行,连字迹都不一样,少傅会发现的。”
赵枢微微一笑:“公主有所不知,奴婢在尚书府陪公子读书的时候,师傅也常叫公子抄写,公子不愿抄,便叫我模仿他的笔迹代抄,师傅从来没有发现过。”
“你会模仿人的字迹?”宬香睁大眼睛。
“公主不信?”赵枢温然望着宬香:“公主只要抄写一遍,其余的九遍,就由奴婢代公主抄吧。”
宬香从未跟一个男人凑得如此之近,偏偏他还生了这样一张俊俏的脸:“那你先模仿一个给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