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叹了口气:“东林州的旧臣都疯了不成,竟敢煽动民变。”
许文亮无奈的笑了笑:“皇上,法不责众,况且,人家摆出一个被百姓挟持的姿态,咱们又没证据,怎么治他们的罪啊?”
“当务之急是有人进城,化解民愤。”皇帝把新派送来的奏本随意翻了翻,都是些不太实际的谏言,想来这些读书人的思想太过僵化,是读死书的后果。
“可,可谁敢呐?听说东林州的百姓们都上了城楼,拿了斧子菜刀,已经砍了五六个新派官吏了。”许文亮叹了口气,那些年轻人死的真是可怜,如今连尸骨都被老百姓吊在城楼上,无法入土。
“说什么彻查百姓中的上官余孽,还说什么株连九族。这种鬼话也能编的有模有样的,真是不一般。”皇帝含恨把奏本摔在一旁,对许文亮泄愤:“你说说,他们安的什么心呐?煽动民变对他们都什么好处?”
许文亮苦笑道:“皇上,老百姓们懂什么,还是不是听信那帮当官的鬼话?这东林州本就是上官家的封地,百姓奴隶都是听上官家的,他们哪一家哪一户跟上官府没关系?要真跟上官府沾边儿的就诛九族,恐怕东林州都杀成一座空城了。”
“偏偏老百姓就信了,一场大仗过后,朝廷也想与民休息,可东林州的那些老臣,还要恢复从前的租税,那租子是上官府时期定下的,那是东林州富庶,税收高些也未为不可,但现在不同,现在让老百姓交那些租税,他们哪里交得起?”皇帝叹了口气。
“可老百姓们不懂,还以为皇上的新政是害他们的。”许文亮说着心里也有些难过:“皇上,要不要给端亲王传个消息?”
皇帝摇摇头:“朕现在还没想好。”
许文亮把皇帝扔乱的奏本一个个捡起来摞整齐,摆放到皇帝桌案上。
“皇上,依小奴之见,皇上不妨让局势更乱一些。”
皇帝抬一头:“嗯?”
许文亮缓缓说道:“皇上当下不正是要扶持端亲王和卫宗主两个人吗?皇上可以把局势拖的再乱一些,乱到连旧派也无法收拾的时候,再下诏书,谁能平乱,谁就是当朝太子。”
皇帝思量片刻。要说平乱,萧容湛是一等一的好手,这点萧容深不行。容深是惯会搅混水,却没有解决问题的手腕。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皇帝面上终于露出些喜色。
许文亮应和道:“小奴觉得,平叛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和郡王应该是不会揽下来的。”
皇帝想着,又觉得代价太大了。总不能为了扶持太子,就白白饿死万千百姓吧?
“先立太子妃。”皇帝笃定道。
“什么?”许文亮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朕说,先立太子妃。”皇帝狡黠的笑了笑:“给卫元熙传信去,让她先进驻东林。朕授予她临机专断权,她若能平息民怨,她就是未来的太子妃了。”
“可太子是?”许文亮问道。
“重要吗?”皇帝反问:“如果卫元熙成了未来的太子妃,那么她的姻缘就预示着太子的人选,连觊觎皇位的人也不敢轻易动她。这样一来,朕的新派势力,不就有了双重保障了?”
许文亮眼里闪着光,不由得赞了一声:“皇上,这一招真是绝了。一箭双雕,既解了东林州的难处,又让那些旧派势力,打老鼠怕伤了玉瓶,左右为难!”
半晌,许文亮又叹了一声:“只怕那些旧派又生是非。”
“朕这些年,为了新政做的每一件事,没让旧派生是非啊?还怕再多一件吗?”皇帝提起笔,自得笑了笑:“这次他们管保不敢生事,太子之位已经亮了出来,他们争还怕争不过来呢,哪里还有那个闲心。”
书房外一阵嘤嘤的哭声打断了皇帝的思绪,他皱皱眉:“谁在外面?”
“是刘贵妃,娘娘来了好一会儿了,不说话,只是哭。”许文亮轻声答道。
皇帝冷笑一声:“还是不是为了那几个破摆件儿,要朕说,湛儿砸的好。害了人还不许别人还手了?哪有这么美的事儿。这种人可恶,吃了亏又来嚼舌头。”
许文亮没说话,这宫里的事儿到底是皇上的家事,他一个太监总不好插言。刘贵妃又哭了一阵,皇帝还是没理她。许文亮向门口望了望:“殿下,要不要小奴去传话,让娘娘先回去?”
“别啊,就让她哭。有她今天在这里的一场哭,朕看明天谁还敢传端亲王的坏话。”皇帝写完密令,用蜡封好,盖上大印 。
许文亮低下头,有了皇帝今天的一场冷遇,怕是明天再也没人敢到刘贵妃宫中闲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