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缓缓摇着头:“谈生意,最重要的是价钱合适,区区一千两银子,我连半分诚意都看不到,怎么谈?”
萧容深攥紧的拳头藏在衣袖里,脸上还含着礼貌的微笑。若非卫元熙这一招太阴损,直接把他逼到死角,他绝对不会这样忍气吞声。
“郡主想要什么样的诚意,一口价,我绝不还价。”
元熙笑道:“两件事,殿下如果能做到,我从明天开始我再也不跟济世堂争利了。”
“你说。”
元熙给六子使了个眼色,六子从柜上取了药单双手奉给萧容深。萧容深看了几页,问道:“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头一件事,李掌柜剩下的药材,请济世堂按原价收了,一共四千两。”
“成,只要货色上乘。”萧容深收了药单:“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济世堂把整个儿安康镇的药价调的太高了,我要殿下把药价降回去。”
萧容深没有说话,店里一片死寂,柜台上的小伙计拨动算珠的声响扣人心弦,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下降到现在七成,也就是原来的样子。这样您能赚点儿,老百姓也买得起。”见萧容深不说话,元熙又补充道:“殿下,俗话说薄利多销,我这里一关门,整个安康镇都买您济世堂一家的药,您还怕赚得少吗?”
“成交。”萧容深端起杯子,把一杯温茶一饮而尽。
“殿下说话得算数,可别我这儿一关门,您又把药价涨回去。”元熙冷笑道:“您要真这样做,我保证不出三日,李记就重新开张,我现在手里虽然没人。但我卫家想找个会开药铺的人,根本用不了一炷香的工夫。”
“不会,我既然答应了郡主,就不会反悔。”
“那就好。”元熙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既然如此,殿下请回吧,李记会在三日之内关门大吉。”
萧容深坐着没动,略显傲慢的四处望了望:“是我二弟要你这样做的么?”
“二……”元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萧容湛。这般冷笑道:“殿下,您没听过那句话?做生意的不掺和官家事,否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可不想跟那些当官儿的一块儿死。”
“谁说的?我还真没听过。”元熙的话无非是跟萧容湛撇清关系,但这话听着新鲜,又勾起了萧容深的好奇之心。
“我刚说的,没听过就对了。”
萧容深笑了几声:“不是二弟的意思就好。既如此,我有句话,恐怕郡主不爱听。”
“什么话?”
他倚着茶几低声道:“郡主,你吃海水长大的,咸的没事儿干?”
元熙轻轻摇着沉香木绸面儿折扇:“我怎么就成了管闲事儿的了?这话殿下若不说清楚,可出不了李记的门。”
萧容深悄悄用帕子擦去手心儿里的汗,面不改色的说道:“难道不是吗?郡主为了那些穷老百姓,甚至不惜花六千两银子跟济世堂打擂台。为了给那些要饭的找个吃饭的营生,竟然包下修路这种莫名其妙的工程。还不是闲的没事吗?”
“您要是这么说,我服气,我还就是钱烧的。”元熙讽笑道:“殿下您不也是吃海水长大的?为了东林洲一群未曾谋面的老百姓,竟然亲上战场,难道您不是闲的?像端郡王那样,在京城安生度日不是挺好的嘛?”
元熙故作吃惊:“难道殿下来打仗,还有什么别的缘故?”
无非是争争军功,回京好封个王爵。但萧容深岂能把这样的目的说出口,未免太难听了。
他摇摇头:“没有了,我和郡主一样——闲的。二弟那样的福气,我是享受不到的。”他顿了顿,略显故意:“皇后看中了尚书府嫡女,要把她许配给二弟做正妃呢。哪像我,别说妃妾了。而立之年,连个爵位都没有。”
令儿脸上一抽,惊惶的望向元熙。萧容深亦是如此,狡黠的盯着元熙不放。
“尚书府的千金,那可真是佳偶天成啊,”元熙面不改色的笑道:“不过殿下也不必着急,等东林洲战事一平,那些朝臣还不抢着做您老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