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了多少?”
“跟咱们一样,降了一半。”六子喝了一口令儿给的茶水,手脚并用的比划着:“他们门口贴了大红纸,所有药品都降价一半,东家,他们是铁了心要跟咱们打擂台啊!”
一切都不出所料,元熙温然点点头:“今天咱们店里只卖五十副药。”
“昨天还说一百,今天就变五十了?”六子有点蒙圈:“东家,趁老百姓还没反应过来,咱们多卖点儿吧?”
“不多卖,一副药也不多卖!”元熙笑道:“六子,柜上的成品药可是有数的,你要是多卖一副,今天晚上就甭吃饭了。”
元熙拿过自己的小钱袋:“令儿,咱们今儿出去转转。”
令儿不喜欢吃早餐的玉米面儿粥,欢喜道:“东家,咱们去外面下馆子吧?”
“好啊,咱们来的那天胡掌柜请咱们吃的那家馆子叫什么来着?鸿宾楼?咱就去那儿吃。”
……
安康镇的一切都带着古旧韵味,真如萧容深说过的那样,小桥流水,古道西风。还有骑牛吹笛子的小木筒缓缓驶过青石板小路。杨柳依依,真有点书画上的意境。
在鸿宾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几盘下饭的小菜,令儿吃的香甜。
“今天倒是挺安静,不唠叨了。”元熙缓缓喝着一碗莲子粥。
“真是小看人。”令儿撅噘嘴,却没忘了吃菜:“你以为我像六子那么傻啊。一百丸儿药变成五十丸,咱们水流的越细,就能流的越长。就照这个速度流下去,咱们能拖死他。”
元熙吃吃一笑:“好丫头,真是变聪明了,待会儿咱们去看看米价。”
“顺便再看看米糠。”令儿喝了一大口粥:“糠比米便宜多了,也能裹腹,米掺糠,能喂饱更多的人。”
“伙计,结账!”
跑堂的欢喜的把一块银子划进自己的托盘:“二位,吃的还可以吗?”
“你这米是北方米吧?这个地方能吃到这个米可真是难得。”
跑堂的一愣:“哟,客官,您可以啊,这都吃出来了?不瞒您说,因为北方的米比越西的米香,我们掌柜的特意从北方高价进的米呢!您不知道,我们这个地方道不好走,车子进不来,都是伙计一袋袋扛进来的呢!”
元熙从口袋里取了一两银子扔给伙计:“赏你的。”
出了鸿宾楼,令儿还意犹未尽:“以后想吃家乡米倒是可以上这儿来了。小姐,咱们还去集市吗?”
元熙摇摇头:“令儿,咱们到镇子口去。”
镇口是一条土路,埋着嶙峋的石头,难怪来的那天,车子一步十颠儿的。
令儿恍然大悟:“小姐,难怪那伙计说车子进不来,车子走这条路还真不如两条腿快。咱们来的时候在地上铺了那么多的干草,还颠得不行,现在我屁股还疼呢。”
“你说修这条路需要多少银子?”元熙伸手探了探,那些石头纹丝不动,想必埋在地里的是一大截儿。
“没个几百两,怕是下不来吧?”令儿有点茫然:“小姐,您又要干什么?咱们的银子不是买粮食用的吗?”
“粮食是死的,路是活的。安康镇是进入东林洲最近的一条路。如果不走安康镇,就要再绕百里大山。如果咱们把这条路修整一下,别说粮车,就是朝廷的军队都可以从这儿走。”
“可咱们就算不买粮食,也拿不出这么多修路的银子啊。”令儿叹了口气:“战争年代的老百姓过的真苦,连官府都不管他们。”
“咱们要想办成这事儿还必须得通过官府,而且,怕是一半儿的银子都要落到官府的口袋里。”元熙掂量半天,且不算工费,光是青石板就得耗费不少银两。
想了半天,元熙忽然嗤嗤笑出声:“想的太多了,咱们又不是来盖行宫的,不就是把路面弄得平整些吗?咱们用锯条把突出地面的石头尖儿锯掉,在垫上小碎石,不久结了?”
令儿笑道:“这样一来,花销就小了,可工人们从哪儿找?”
“这有什么难得?这么多乞丐和无业游民,把他们叫到一起,每人每天两块面饼一块芥菜,还怕每人来吗?每个人每天再发几文钱的工钱。”元熙笑道:“官府从朝廷那儿领的赈济灾民的银子,这下全都省了,他们赚了个盆满钵盈,百姓又有了吃住,不会闹事,官府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这样,不是纵容他们贪污救灾银吗?”
“不着急,先让他们吞了,用不了多久我就让他们原封不动的吐出来。”元熙拍拍手上的尘土:“走,咱们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