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石门,进门是一座大型的院子。
院子空旷,占地颇广,里面白沙铺地,四周种著小型的松树盆栽。
而盆栽中间,已经摆放了一排排的红木桌案,桌案上已经备好了笔墨纸砚,显然这就是顾谨言等人等下考学的地方了。
院子四周,有四名面色严肃,古板著脸,一动不动的黑袍儒士,站在那里,监察考场,眼神锐利。
而在考场正前方,一张巨大的朱红桌案后,却侧躺著一名年约五十余许,胡子花白的青袍老者,嘴里叼著一枚竹叶,在那里不住嚼动,十分悠闲。
顾谨言,郭兴扬看了一眼,发现有些桌案后,已经有人坐下,便也入乡随俗,各自寻了一张桌案,坐了下去。
这桌案其实就是一张红木低几,后面各放一蒲团。
两人落座后,又不断有人进来,慢慢地,几乎绝大部份桌案都坐了有人,这才没人进来。
顾谨言粗略数了一数,参来左边院子参加考学的人数,应该只有一百二十余人,而看刚才往右边院子走去的人数,至少是这边的四五倍。
所以最终,还是没有文气的人占据绝大多数,而这些人里面,有才华的应该只是少数,大多数,都是被儒生的身份吸引,想前来碰碰运气的。
最后能不能通过,显然是两说。
顾谨言心中也有些忐忑,他来自后世,对这方世界的考学可不精通,之所以坐下,也不过是想看看这方世界的题目而已,反正实在不行,他还有青萍令兜底。
恰恰相反,郭兴扬虽然懂的文字比他少,但是却是受过这方世界正规教育的,一些常识性的东西比他知道得要多。
这也是他虽然同样担心郭兴扬,却没有将青萍令交给他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如果论才学,几个郭兴扬也比不上自己,但如果论在这方世界考试,可能三五个自己,也比不过一个郭兴扬的。
现在只能希望他发挥顺利了。
当红日渐渐升上高空,终于,时辰到了,那位朱红桌案后的青袍老者终于“噗”的一声,吐出嘴中竹叶,开口道:“时辰已到,关门!”
“是!”
随著声音,便有两名黑袍儒士过去,关闭了通往这座院子的石门。
这样,即使再有人过来,也进不来了。
青袍老者站起身,目光在顾谨言等考学儒生身上打量了一眼,皱了皱眉头,道:“一百二十一人,相较去年,减少了近四十人,看来北海今年,能觉醒文气的还是少数。”
“不过,虽然人数变少,别想著我会轻易放你们过关,入我青萍书院,需经三考,一考文字,二考博识,三考志向。”
“所谓文字,便是在你们面前的纸页上,随便写下三个可以诞生文气的字体,文气一炷香时间不散,即算通过。”
“其次博识,我儒门子弟,皆需精研圣人学问,所以我等会会在圣人经典中,随意选取一句话,你们在前面或后面,填上原文即可,当然,都是常规经典,不会生僻。”
“第三,所谓志向,便是每人面前,各有一张白纸,在纸上填下你们未来的志向,此题不算入成绩,只是做个参考,所以你们实际,只有两道考题而已。”
“哦,这倒是简单!”
顾谨言心中微动。
他早就知道,青萍书院的考学,对于产生了文气的儒生,向来宽容,因为青萍书院的宗旨便是,有容乃大,因材施教,不会刻意为难众人。
只有没有文气的,才需要一定的真才实学,考题较难,因为要鉴别真正有志儒道的学生,因此往往一百人中,通过的十不存一。
这也是外界传闻,青萍书院考学较难的原因。
第一题顾谨言丝毫不虚,至于第二题,那就只有碰运气了。
顾谨言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想了一下,随即提笔,在纸上快速地写下了三个字:“天、地、人”。
随著精气神附著其上,这三个字上,很快都诞生了一股浓浓的乳白色文气。
有监考拿过来一支线香,插在他面前的香炉上,香炉燃起,一炷香后,三个文字上的文气依然凝聚,没有半点消散的迹象。
“第一考通过!”
监考对顾谨言点了点头,将他写的三个文字收起,送至青袍老者的桌案上。
而此时此刻,庭院中的其他人亦差不多同时完成,基本能进入这里面的,没有几个不能通过,因为这都是最基本的,没有凝聚文气,也别想来到这里参加考学。
“第二考!”
青袍老者挥了挥手,于是便有监考过来,依次给众人发下一张写有一句话的纸页,而到了顾谨言这,看著纸页上的那行字,他不禁傻眼。
“子曰:导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
虽然看到这考题前面的“子曰”二字,顾谨言就能想到这肯定是出自论语,而且这题绝对不难,基本上只要有好好读过论语的,都能答得出来。
但是,他答不出来……
因为,后世虽然《论语》依旧鼎鼎大名,但是真正看过,钻研过,并且去熟背过里面内容的,有几人?
反正没有顾谨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