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求连城璧,难得好管家。
顾青欣赏地看了许管家一眼,果然是人越老越精,这眼力这口才简直了。
见张怀玉已羞得无地自容,顾青咳了两声,板着脸道:“许管家不要乱叫,我与她目前还无名无分,莫坏了姑娘的名声……”
许管家尴尬地笑了笑。
张怀玉稍松了口气,望向顾青的目光有些许的感激之意,感激他为自己解围。
谁知顾青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再过俩月叫侯爷夫人,大概八九不离十了,许管家,你叫早了。”
许管家顿时笑得脸上的老褶子如菊花怒放,连连点头道:“早点称呼也不打紧的,侯爷这般英雄少年人物,官高爵显极得恩宠之俊才,夫人心中定已千许万许了。”
顾青大悦,拍了拍许管家的肩道:“管家太会聊天了,回头去账房支两贯钱,我赏你的。”
许管家乐得眉开眼笑,连连道谢。
张怀玉银牙咬碎,若非当着顾青的下人和亲卫,不忍拂了他的威严,此刻的顾青大概已是三级伤残了。
幸好顾青不是那种开低劣玩笑的人,他知道这个年代女子的名节很重要,玩笑再开下去便过分了,于是果断住嘴。
亲卫和下人们在顾府门前列队,一齐行礼。
张怀玉仰头看着顾府门楣上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青城县侯府”,张怀玉慨然叹道:“这才多久,竟然封侯了……”
扭头注视着他,张怀玉轻声道:“别人只见你官运亨通,他们恐怕没想过你一路走来多辛苦多艰险吧。”
顾青心中一暖,笑道:“不管多危险,你都在我身边,与我祸福与共。这比升官封爵更重要。”
张怀玉露出甜蜜的笑意,随即马上回复了淡然的神色。
顾青领着她走进府门,带她将自己的宅子从头到尾参观了一番。
顾青的宅子显得有点小,张怀玉却毫不介意,饶有兴致地看遍了府中内外后,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挥退了跟随的韩介和许管家,顾青二人走到后院花园中的石凳边坐下。
张怀玉理了理略乱的发鬓,道:“你在长安的事我都听说了,为了救驾天子,你置身于山火之中,可有受伤?”
顾青摇头:“我的本事你知道的,能伤害我的只有命运……咦,这句话很妙啊,快用笔记下来!”
张怀玉白了他一眼,道:“越来越没正形了……感觉你好像变了很多。”
顾青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惶恐。
人生最怕听到三句话,一是熟人问你最近手头紧不紧,二是警察问你与同房的女子是什么关系,她叫什么名字,三是恋人说你变了。
“我没变!我仍有一颗赤子之心。”顾青斩钉截铁地道。
张怀玉笑了:“紧张什么,我的意思是,你变得比以前开朗了,脸上的笑容也比以前真实多了,其实……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小半年未见,顾青觉得自己的情商比以往高了许多,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道:“不,你应该说,‘你的每一种样子我都喜欢’……”
张怀玉脸色发青,小嘴儿张了又合,似乎……想吐?
顾青对她的反应很不满,啥意思?土味情话难道铺垫得不到位吗?明明跟上次的花瓣雨一样浪到飞起呀。
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库房里搬一箱银饼当作情定信物补救一下,张怀玉已摇头叹息道:“顾青,好好说话,莫坏了气氛,这么久不见,我有许多话想跟你说,你……正常点。”
“你说,我听着。”
张怀玉想了想,道:“我父亲来长安后,二祖翁与他说起了你,但他似乎对你似乎颇为冷淡,今日你顶撞了……那位‘母亲’后,想必他对你更不满了。最近你还是不要去二祖翁府上,免得你与他们冲突。”
说起那位“母亲”,张怀玉加重了语气,神情带着几分讥诮。
顾青想了想,道:“不行,我还要向他们正式提亲的,怎能避而不见?”
张怀玉俏脸一红,扭过头去道:“提什么亲,你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吧,再过些日子我还是要回石桥村去的,村里学堂有两个孩子似乎对读书颇有天赋,先生教了一些日子后,那两个孩子已领会贯通,且能举一反三。我打算重点栽培一下他们,再过几年让他们参加科考,如果能出头,将来必是你的一大臂助。”
顾青却道:“莫转移话题,我打算向你父亲提亲,你有意见吗?”
张怀玉红着脸道:“他们若对你不满,你觉得提亲有希望吗?顾青,我……想嫁给什么人,不需要父亲的同意,哪怕他现在将我赶出张家我也没什么不舍的,提不提亲并不重要。”
顾青摇头:“很重要,我不希望你将来留下遗憾,少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无法在外人面前理直气壮,一辈子名不正言不顺,我便是害了你的名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