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容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老太太为了你,为了二爷,为了周姨娘,可算是费尽心思,暗地里操了多少心?这次与庞府的婚事,让四小姐代你出嫁,也是为了小姐你能嫁个好人家。五个孩子的后娘,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钱嬷嬷怕老太太伤心,出声劝慰道:“三小姐可不能再伤老太太的心。就算周姨娘,老太太还想着等风声过去,二老爷消了气,找个理由让她回了青山院。老太太可是时时刻刻把你们娘仨放在心上,你还找来许氏说那样一番话,老太太怎么能不寒了心?”
蒋欣珊起身,抱着老太太的脚,越发哭得呼天抢地,泣如雨下。
老太太于心不忍,含泪道:“你这孩子,心气太高,府里有我在,亏不了你,一旦我两眼一闭,两腿一伸,谁护得住你?”
钱嬷嬷看着这祖孙俩,心中百般滋味。
周姨娘这般蠢笨的人,倒生出个聪明的女儿来,这出苦肉计唱得,使本已寒了心的老太太有了几分松动。这些年能把老太太哄得这般,这三小姐倒也有几分真本事。
蒋欣珊见老太太说出这一番话,暗自松了口气,越发哭得痛彻心扉,哀哀欲绝。
……
欣瑶扶着母亲进了屋,拿起锦垫垫在其腰后,叹道:“母亲。好好歇几天,有什么事,让两个嫂嫂去做。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只管推了去,我让李妈妈来传话,还是晚了一步。”
顾氏苦笑道:“传不传都一样,老太太吩咐的事,我做媳妇的还能推了去?”
欣瑶坐在顾氏跟前,直视道:“母亲,怎么就伤着了?你讲给我听。”
“有什么可说的,大奶奶与她对了两句,她冲过来,大奶奶没站稳。慌乱下拉了我一把,两人都摔了下去,我在下,她在上,这才伤了腰。倒也不是故意的。”
“母亲。对付这种人,她狠,你只有比她更狠,往后她的事,你少管,顾着我与两个弟弟就行。还有,她这一舞剑。把老太太刚想冷了她的心又暖回来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她嫁给那姓庞的,是好是歹由她去。”
顾氏忙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她嫁谁不嫁谁。哪是你能做主的?”
欣瑶上前,搂住顾氏,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顾氏诧异的看着女儿。
欣瑶点点头道:“母亲,以德报怨这事,咱们说好了。只做这一回。”
顾氏依偎着女儿,右手轻轻拍打欣瑶的后背,如同小时候哄她睡觉一般,心中安详无比。
她的瑶儿,自打从老宅回来,便时时处处站在她的身前,不让她受丁点的委屈,不忍看她有一丝的伤心,这样的女儿,如何能让她不疼爱到骨子里。
回了房,欣瑶沉思片刻,手书一封,让李妈妈悄悄送出去。
燕十六为了方便四小姐传话,特意安排了一人隐居在蒋府附近。
欣瑶得知后,暗笑了半日,敢情演谍战片呢,要不要对个诸如‘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经典暗号,又或者来个‘土豆你个西红柿,蕃茄你个马铃薯。”
不过笑归笑,欣瑶用过一次后,才知道这个办法果然方便。于是得寸进尺的要求瑾珏阁三处分店以后传信的活,统统交给那厮,气得燕十六嘴角抽搐了半天,却又无可奈何。感叹还是阿远说的对,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当然对这句话体会最深的,倒并不是燕十六,而是燕十六的两个贴身侍卫青峰和雁落。
自打上回帮蒋家四小姐做事后,怡园的厨娘心一软,亲自动手烧了几个菜,从此这兄弟便体会到了“一入怡园深似海,外间饭菜皆无味的”的难处。于是这兄弟俩但凡只要是蒋四小姐的活,接得比哪个都起劲。
……
五日后,郑家来人与蒋府商议婚期,因郑亮明年春闱下场一试,故婚期定在明年的八月初八,消息传到周姨娘耳朵里,当下大哭一场。
自定下婚期后,蒋欣珊除了每日在老太太跟前晨昏定省外,安分的守在自个院子里备嫁,见了人也客客气气,笑语盈盈,乖巧得如同换了个人似的。
老太太因三丫头婚事得偿所愿,侯府那边无甚大碍,万事顺心,脸上颇有喜色,跟钱嬷嬷两人忙着给三丫头准备嫁妆,更是亲书一封给苏州府的大老爷,让他往南边采买些上好的木料,家俱。
只是经过蒋欣珊这一闹,老太太暗下有了几分私心,孙女再亲,也是别家的人,嫁妆只按着蒋府嫡小姐的规格筹办,倒也没有越过谁去。
顾氏知道三小姐到底是老太太心尖上的人,一个不慎便会引火上身,故老太太问起家具用什么木料好,款式是南边的,还是北边的之类的话,总是挑了好的说。
木头吗,当然是黄花梨最为上乘,款式当然是南边的雕工更为精致,华贵。反正又不是花的她的银子,何苦给自个找不痛快?几个回合下来,滴水不露的让老太太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