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馥脸色也通红,早不来晚不来,现在故意做这样一幅深情的样子,真是……意识到手中的帷帽,梅馥赶紧戴上,勉强才阻隔了同性吃人一般的目光。她眨眨眼睛,唇角上扬,主动勾起夏雪篱的胳膊,娇嗔道。
“夫主,咱们走吧~~~~~”
夏雪篱眸光微闪,“怎么这么乖?”见梅馥柳眉竖起,却也配合地和她一起上前,转眼一看,身边的女人昂首挺胸,雄赳气昂宛如一个得胜回朝的战士,不由好笑。
“娉娉想气死她们那还不好办?”
话音未落,身体一个摇晃,竟已被夏雪篱打横抱起,梅馥回神,急急勾住他的脖子,四目相对,那双潋滟的眸子笑意盈盈,目下的红痣透着妖娆,似一束光,霎时让梅馥忘了动作。
夏雪篱笑看了她一眼,大步朝前。
两人在几米远的一间铺子前落定。见夏雪篱跨上门槛,掌柜已是迎了出来。梅馥赶紧从他怀中跳下来,夏雪篱也不反对,随意抚了抚自己的手臂又是惹得梅馥一阵脸热。
难不成是她太重了?
等进了铺子,梅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是到了京城最大的琴铺天弦阁,这家铺子除是百年制琴的宝匠传家,更因几代阁主均是音律精通之人,善收宝琴,阁中也有不少传世珍品。段莹然是不输沈冰柔的才女,抛开对沈冰柔的成见不说,她的琴艺虽比不上花漪红,却也无愧才女之名,而段莹然想必也……
自然是夏雪篱与段莹然春江花月的一夜让他投其所好吧?想到这里,梅馥胸中无端涌出一股酸意,也不顾和掌柜寒暄的夏雪篱,随着丫鬟蹬蹬蹬先入了二楼雅间。
夏雪篱朝后进了屋子,因有女客,掌柜便招呼了一个琴娘进去伺候,不多时,掌柜便亲自抱了三把瑶琴前来,楠木长桌上一字排开,每一把都是精品,可在第三把琴被放出时,梅馥手上一颤,握着的青花盖碗茶杯差点从手中滑落。
“怎么了?”
见夏雪篱看过来,梅馥立马稳住神色。
“没事,只是妾方才看那第三把琴,觉得有些意思。”
她站起身走过去,轻轻拂过琴弦,声音清脆,音色精准,那琴似是有魔力,在她手指掠过时,竟一瞬间让她舍不得抽离。
夏雪篱也走过去,那琴是用紫檀做成,琴首、琴尾上刻着两只翩跹飞舞的凤凰,中间一朵重瓣牡丹开得炫目,筝码上也左右雕了一色花朵,枝蔓缠绵。显是取了鸾凤和谐,花开连理之意。
夏雪篱只是把手指往琴上触了一触,便摇头道。
“这琴看着很是花哨,但其实音色和其他两把比起来不过一般,用料上等,却有失风华了。”
其实也是,弹琴讲究的是风雅,图的是意境,历代名琴均是造型古朴、简洁大气,这把琴突兀地放在两把琴之中,一眼看去,虽把其他两把衬得黯然失色,可久看几眼,顿时却有点庸脂俗粉的姿态。
梅馥面上闪过一丝惆怅,却没有逃过夏雪篱的眼睛。
“娉娉喜欢?”
“妾……”梅馥看了那把琴一眼,咬紧唇却是没有说话。
与梅馥相交几月,何曾见她流露出对物品的执念,见梅馥这样,夏雪篱心中不禁有了几分了然,也不看她,招呼掌柜就把那琴包好。可令人奇异的是,掌柜却只是捻须微笑,并没有半点东西被销出之后的欣喜,过了半晌,才半是抱歉半是遗憾地对夏雪篱道。
“对不住国舅爷,这把琴是我家阁主的私藏,概不出售。两位若没有喜欢的,阁主吩咐小的带两位去库房一看,里面还有不少好琴……”
他话音还未落,夏雪篱手中的鎏金盖碗茶杯盏已是被他重重地摆在案上,碗盖晃荡了一下,却没有掉落,又稳稳地扣在了杯上。
“阁主好兴致,即是不售之物,又何必在在下面前招摇,弄得鄙人在爱妾面前也没了面子。”
夏雪篱是什么人物,顷刻间便能让京城翻云覆雨,如此动怒,自然不是好事。
掌柜脸色一变,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只听屏风之后的拉门被人左右拉开,来人未语先笑,绕过烟波画舫美人屏风,一道黑影跃入眼前。
来人星眸凤目,剑眉入鬓,鼻翼五官生的十分硬挺,仿佛是用刻刀精巧雕成,无一处错处,视线中透着一分倨傲,却又带着三分邪气,竟像个游走江湖的侠客。可偏生却生得一脸白肤,墨发只用一只青玉簪子随意绾起一束,其余均是顺着肩膀往下,而腰间环佩叮当,俨然一副京中最时新的纨绔模样,竟是个不输夏雪篱的翩翩佳公子。
“国舅勿恼,鹤轩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