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中那些紧张的战士终于放下了心,因为那个不知死活的诱饵,真的开始行动了!
红潮暗涌的沼泽边缘,阿吉迎风站立,默不做声,只把双眼如利剑一般横扫。
在阿吉身前,并不存在任何掩体,就连那细密的雨幕,仿佛也被冲天的杀气驱散。
路路通没有跟上来。那头一向惜命的驴子自认已经尽到了朋友的责任,眼下的他还有勇气躲在上百米外的巨石后面,已经称得上仁至义尽了。
这一边,芦苇荡中的佘山微微直起了腰,嘴角挂着冷笑,伸手擦了一把刀刃,抹去上面的雨水,心里还在默念着,希望那该死的风行者多顶一阵子,不要像投入大海中的石子,没等惊起任何波澜,就已经被狂潮吞没。
他们必须被引出来,只有这样,狩猎队的战士们才好轮起手中的刀剑,将恶心的虫族全数劈成碎块。
佘山和所有狩猎队的战士们的判断完全正确,八足妖不出所料地发现了阿吉。那令那些挂着人脸的八爪怪物颇感意外,因为他们虽然早就猜到会有敌手杀来报复,却未曾料到报复的队伍竟然这样势单力薄。
他们面面相觑了一阵子,或男或女的僵硬面孔上最终扭曲出难看的笑容。
“有什么想不开的了么,人类?”
一只好事的八足妖从沙海当中向外挪了几步,充满取笑意味地发问说。
他的人皮面具得自于一位长满络腮胡须的壮汉,可偏偏他的声音却好像害了肺病的女人,尖细而且带有颤音,听得芦苇荡中的战士们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谁伤害了贝贝?”
阿吉并没有回答八足妖的问题,而是眯着眼睛反问了一句。
他的声音不高,似乎浑身肌肉的绷紧反而压抑住了他的嗓音。
“贝贝?”
八足妖没大听清,只抓住了一名他不应冒犯的名字。他嘎嘎地笑了起来,那模样就好像看到了一个有趣的傻瓜:
“原来你是来找亲戚的,那你可得等一等,容我们这些懒惰的家伙把面具都戴上,看看当中有哪个是你要找的人。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声,他很有可能不会跟你走,说不定,他还会竭尽全力想要把你留下来。呃……我更正一下,是把你的脸皮留下来。”
那似乎是八足妖当中流传很广的一个笑话,他旁边的伙伴们跟着笑成了一团,但没有任何妖兽真正采取行动。对于这个莫名到访的家伙,他们甚至懒得去理会。
佘山的拳山攥得更紧了,因为他注意到那个风行者似乎无动于衷,照这样发展下去,八足妖很难会被激怒,更加难以倾巢而出,而那也就意味着狩猎队将很难找到机会下手。
“加把劲吧,你这个废物!”他暗自念叨着。
阿吉已经在那样做了。他提高了音量,同时也把站立的方向略加调整,完全正面面对那只搭话的八足妖:
“我在问你,是谁伤害了贝贝!”
八足妖还在和周围的伙伴调笑着:
“那个傻瓜原来是打算报仇来着。是谁干的,是你么?不是?哈哈,难道是你?对不起了,那边的傻瓜,你的贝贝我们都不认得,就算有谁不小心下了手,我们恐怕也没法找出真凶,在这里我们只能对你的损失表示深切的哀悼……”
然而就在这时,八足妖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那原本站在岸边土坡上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阿吉并没有消失,岩石后面的路路通看得一清二楚。
驴子太了解那个傻小子了,每到真正的战斗来临,他绝不会退让,只会出人意料地冲杀出去,以风行者那特有的不怕死的劲头,蛮不讲理地横冲直撞。过去的经历早已经证明了阿吉的胡来精神,只不过这一回,这样的冲锋真的像是有去无回。
“哇哈,这傻小子真的疯了……”
路路通两眼发直,颤颤巍巍地缩回了脑袋。
同样看清阿吉身形的,还有佘山。
佘山不得不承认,他的目光几乎被阿吉那惊人的速度落下,但作为狩猎队中的最强者,
他还是在一秒钟后捕捉到了雨幕中那一晃而过的虚影。
惊讶之余,佘山也有些感到遗憾。因为他断定阿吉将死在那血一样鲜红的沼泽里,却没有办法将任何一只八足妖吸引出来。
“这真该死,他是傻瓜吗?”他佘山暗骂了一句。
他们对阿吉的去向都看得很准确,他的确冲杀了进去,像一阵风,从那柔软的沙海上飞速卷过。但他们都判断错了一点,因为死掉的并非是那个疯狂的风行者,而是那只多嘴多舌的八足妖。
寒光掠过,一阵红雨洒落沙面,很快就与涌动的红潮融为一体,只留下五只八足妖瞠目结舌地呆立原地,直过了三五秒钟,元能核才光闪闪地浮现,而那些妖尸则一一趴俯下去,一点点沉入红潮之下的黑暗。
那五只八足妖称不上什么厉害角色,多说也就初阶四品左右,这一点从元能核的大小及明亮程度就可以看出来。可就算如此,快速奔袭了三四百米,还可以在眨眼之间以短小的匕首刺中他们的喉咙要害,也绝非易事。
“是谁伤害了贝贝!”
一道虚影划过,阿吉已然回到了原处,虽然呼吸稍显急促,但这声质问却已更加响亮。
他身上的麻布衣衫被妖血溅出点点红斑,看上去无比血腥,令人心惊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