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的压抑大概需要一定的时间才有可能排解掉,但正如秋罗所讲的那样,眼下所看到的一切,阿吉还无法理解,也想不出对策,但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最终会想明白的。
阿吉慢慢地站了起来,带着沮丧重新走回分岔路口。
“这没别的路可走了,秋罗。”他望着那条毁坏得十分严重的道路说,“去馨月村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我十分确定这一点。其实这条路应该还可以过得去,当然,我们可能必须小心一点……”
“我可以为你提供一条新路。”
秋罗淡淡地笑了笑,“那是个捷径;捷径你懂么,也就是俗称的抄近道。”
阿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点头的意思是说,他懂得捷径这个词的含义;而他摇头的意思则是明确表示,他拒绝那样的行为。
“我猜你说的捷径,指是的那条路吧。”
阿吉指向了结界的边缘。
那正是昨天夜里秋罗不自觉地选择的那条路――通往结界之外的路。
阿吉苦着脸说:“我想,你大概是在考验我,考验我会不会遵守澜风之神的教诲。”
秋罗歪过了脑袋,认真地打量着阿吉。他的眼皮仍然垂得很低,以至于遮住了他那诧异的眼神:“这真难得阿吉,你在用你的脑子,是么?”
阿吉更加沮丧了:“我求你别再取笑我了,我现在心里并不好过。”
秋罗笑着摇了摇头:“我是说真心的,因为我没想到你竟然可以猜透我的想法,这的确是个很大的进步。那从另一方面证明,你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阿吉已经听不出秋罗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和秋罗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他实在是很难表现出丝毫的自信。
于是他仍然固执地一言不发,任由现场的气氛向着尴尬的方向发展。
秋罗决定做出让步,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对于这个傻呆呆的通信员,他已经有了较为深入的了解,而且了解的结果也是令他感到满意的,那说明他在之前所做出的所有努力都没有白费。
“我不该那样的,阿吉。”
他轻松地笑着说,就好像这一晚上的遭遇根本就是一场幻觉,一切都无足轻重,“我让你心情沉重了,对此我很抱歉。”
阿吉抬起了头。他觉得这句道歉有些莫名其妙,因为那些不良行为并不是秋罗造成的,而且他心里的不痛快也不会单凭一句道歉就可以解决掉。
但他还是抬起了头,只是因为,他信任眼前这位澜风之神的使者。
“你说过的,如果到了馨月村,你会替我买一件新袍子,棉布做的,柔软而整洁,对吧?”
秋罗笑嘻嘻地发问说,“但在事实上,我并不喜欢那样的新袍子,而且如果我想要的话,那样的新袍子,我随手就可以弄到手里;我真正想要的,是你完完全全地听我的话。”
“我已经够顺从的了……”
阿吉反驳了一嘴,但马上又认识到自己在一两分钟之前就曾对秋罗提出过反对意见,“呃……除了挑选道路这事。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些普通的风行者没办法突破结界,没办法像你那样洒脱地走到结界之外,因为那些结界云气会把我们压成碎片……”
“那并不难解决,而且也并不是重点。”
秋罗眨着眼睛打断了阿吉,“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比比谁能最先到达馨月村,如果你先到了,我就听你的,随便你买来一件多么难看的棉布袍子,我都会老老实实地穿在身上;而如果我先到了,你必须听我指挥,我向你提出任何问题,你都得据实回答。”
尽管这个赌局其实对阿吉来讲有些不大公平,因为哪怕他赢了,恐怕也必须付出十个铜币的代价替秋罗买一件衣服,但笑意还是一丝丝地聚集在了阿吉脸上。
“你想好了么,秋罗?”
阿吉的眼神已经发出亮光了,看来他也顺利地找回了自信,“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我可是举世无双的通信员,我跑得很快的!”
秋罗懒洋洋地双手抱肩,仰着头,充满挑衅意味地对阿吉发问:“能有多快?”
“快到离谱!”
阿吉已经开始活动肩膀了,“你会见识到我的厉害的,秋罗,就算你是澜风之神的使者,你也跑不过我!”
“那我们就说定了!”
话音刚落,秋罗已经蹿了出去,而他飞奔的方向,正是路边的那条通住结界云气的一阶阶石梯。
“赖皮鬼!”
阿吉抱怨了一声,正想顺着那条破烂的路径飞奔而去,却猛然醒悟了过来――那是很危险的举动,秋罗会不会太把这个赌注当真了?
他站住了脚步,双眼牢牢地盯住秋罗的身影,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你小心点秋罗,千万别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