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之说得那么无辜,让祝妈妈一时间想不到反驳她的话。
“妈妈,您别告诉我娘。”顾瑾之笑着,拉了祝妈妈的手,“以后我注意体统,不叫人笑话。王爷他才好,若是旁人照顾他不仔细,不小心又傻了。需得我亲自照顾他……”
祝妈妈心惊:“王爷还没有好透吗?”
她以为朱仲钧已经全好了。
顾瑾之沉默着。
祝妈妈以为自己猜对了,忙道:“那别吓着王爷。”而后又想起今天朱仲钧光天化日之下,那么搂着顾瑾之,不禁担心道,“姑娘,你从小就懂事,有些话妈妈没跟你提及,你怕是也少了顾虑……”
然后她跟顾瑾之说了一大通男女大防。
顾瑾之认真听着,一一记下。
她态度很好,祝妈妈就松了口气。
打那之后,祝妈妈就不再让顾瑾之和朱仲钧独处一室。每次朱仲钧来了,总要有个丫鬟陪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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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庸关地震后,皇帝又累又气。
他不仅被朝臣气坏了,也被顾瑾之气坏了。
到了六月二十那日,正式册立了太子。
顾延韬拒绝担任建储大典的正使,皇帝也没强求,没有继续用夏首辅的人,而是改为兵部侍郎。
大典那日,朱仲钧去观礼了,顾瑾之没去。
册立大典,要先祭祀天地、太庙和社稷,以及太子的生母先皇后。
而后才是授太子金册、宝印。接受文武大臣的三跪九叩礼;而后,太子至御驾前,给皇帝行礼。
最后由正使和副使带领,往坤宁宫给太后磕头行礼。
第二天,皇帝颁诏天下,立嫡子彦择为皇太子,以懋国体,绵延宗社,接受内外大小官员的朝贺。
刚刚满九岁的太子彦择,生得斯文单薄。文质彬彬。说话柔声细语。他眼睛细长妩媚,像极了他的生母先皇后。
册立太子之后,定了顾延韬为太子太师,辅翎皇太子;令选了刑部尚书胡泽瀚为太子太傅。兵部尚书姜梁为太子太保。
除了刑部尚书胡泽瀚能立马就任。太子太师顾延韬在孝中。太子太保姜梁在外打仗。
胡泽瀚就一人暂代三师之职。
这三人都有背景,非谭家势力,且能和谭家一较高下。
皇帝如此安排。用心良苦。
三师并不辅导皇太子念书。
他们是教导太子如何为人处事,做个明君。
除了三师,皇帝专门从翰林院的庶吉士里,挑选四名德才兼备的庶吉士,作为太子的侍讲。
这些庶吉士,都是三年前的进士,入翰林院学习,等着明年开春散馆的。
太子讲师,虽然没有实质的官,却是太子最亲近的人。这几个人,等太子登基,他们就是太子近臣,前途不可限量。
翰林院的庶吉士们,挣破了脑袋想谋取这个讲师。
快一年多没有登门的四姑娘顾珊之突然回来了。
她没有跟大夫人说什么,只是说:“这些日子,我总梦见娘娘。在家里的时候,我和娘娘最是亲近,不晓得娘娘好不好。”
她说着,眼眶就微微湿润了,“大伯母,您能不能进宫去瞧瞧娘娘,好让我放心?”
大夫人听说了太|子|府选侍讲的事。
而四姑娘的丈夫袁裕业也在翰林院读书。
再看四姑娘这席话,聪明之极。
她不求大夫人,却要去找德妃娘娘。
大夫人就算帮忙了,也不是顾家对袁裕业的恩情,只是天家的眷顾。
袁裕业这样自傲,看不上顾家的恩典,只求德妃?
大夫人心里冷笑,面上和颜,对顾珊之道:“珊姐儿,你一年多没有回娘家,大事小事一概免了,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顾珊之面上撑不住,通红了一片。
她不擅长心计。
所以大夫人知道,这个计策不是她想出来的,是袁家人的主意。
大夫人心里,很生顾珊之的气——这样没用,自己娘家不靠,却把婆家当成至亲;不靠娘家,又想依仗娘家的权势,却不让婆家承娘家的恩情,竟然想着算计血脉亲人。
哪有这样的美事?
这样的姑娘,还不如泼出去的水,想想叫人心寒。
“大伯母,您是怪我吗?”顾珊之低声,声音里竟然带了几分诘问。
大夫人就冷笑:“我怪你什么?你是太过于紧张,脑子混沌了,还是平时就这样糊涂?嫁出去的女儿,逢年过节谁不要回家?你不用回来,是因为娘家还在孝中,诸事从简,你的礼仪也免了。如今,你让我一个热孝中人进宫去见娘娘,家礼、国礼全然不顾了,你怎么开得了口?”
顾珊之惊惶,露出了几分小女儿的怯态。
她被大夫人逼问得什么心机也装不了了,连连道:“大伯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糊涂了,一时间说出这样的混账话!”
大夫人没有像平常那样宽容,听到道歉的话就露出笑脸。
她只是冷哼了声。
顾珊之顿时就手足无措。
“大伯母,我只是想极了娘娘……”顾珊之装不下去了,呜呜哭了起来,“才说了这么些混账话!”
大夫人依旧不为所动,冷冷道:“珊姐儿,我说了你什么,你就哭成这样?旁人撞见了,只当我这个做伯母的不慈,亏待了你。你是顾家嫁出去的女儿,却不是我房头的。你娘家如今也是一品诰命,你怎么不去求她,反而到我这里来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