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觉得这字儿不错,怪好看的。这会儿听吴氏说卫成一篇文章就要值五两,王屠户看他这副对联的眼神都变了,感觉陡然间值钱了很多,仿佛真占了大便宜。
“秀才娘你前次不是说三两?咋又变成五两了?”
“每个月都有,他们学堂每个月都有考试,考试就是出个题目让大家写文章,谁写得最好给五两银子,第二好给三两,第三好给二两。他上上次拿的三两,那三两跟着信一起送回来了,后来又考了一次,这次得了五两,五两就换了我手上这个……我刚才还说他来着,你说说,得了钱不给自己添东西,想着我干啥?我都一把岁数了用得着吗?三郎他非要我收下,让我天天戴着,说以后还给我买个金的。”
王屠户听出来了,吴婆子就是出来显摆的,显摆儿子,显摆首饰。
也该她得意!
头几年好多人笑话她,都说她没见过世面,以为自家儿子特别能耐,殊不知外头厉害的读书人太多了,你算个啥?他们还说卫家迟早会被卫成拖垮,到时候他读书不行,种庄稼也不行,回来还得靠爹娘兄弟接济。
那几年吴婆子气死了,又没底气跟人吵。
现在她可得意了。
谁还敢说她儿子不中用?卫三郎要是不中用,这村里就没有中用的后生。
王屠户给切了刀好肉,钻个眼子穿好递给她,吴氏给了钱,提着肉笑眯眯往回走。回去路上又撞上几个,问她怎么就在割肉了?家里有什么好事?
只要有人问,吴氏就停下来说。去割肉显摆一路,后来还去切了个块豆腐,又显摆一路。
好了,半下午时间,村里人都知道卫成回来了。
不光人回来了,他如今发达了,有钱给他娘置银镯子,还能给媳妇用银簪。看看村里其他妇人,要不是用木簪,要不就拿头绳捆捆,真没见过使银簪的。
只要听说这事的,就没有不羡慕,还有人特地上卫家来说想看看梅花头的银簪子长啥样。
那簪子,谁看了都喜欢,恨不得自己也有这么一支插在头上。
陈氏先前让卫成给气回隔壁了,她当真不知道银镯银簪的事,还是下午去地里摘菜,半路上被娘家人拦住,娘家那头问她得了啥。
乍一听见,陈氏还懵。
“卫老三不是从府城回来了,就没带点东西回来给你们分一分?”
“带啥?这么热的天啥放得住?”
“吃的放不住,别的呢?他都给吴婆子买了银手镯,给他婆娘买了银簪,你们啥都没有?他是当真不想认两个哥啊!”
“啥?你说他买了啥?”
“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了。”
……
本来卫成没买东西回来,陈氏念叨两句就完了,现在知道公公婆婆都有,姜氏也有,就他们分出去这两家被撇开了,陈氏就怄起气来。偏偏她还只能关上门生闷气,顶多和男人嘀咕几句,不敢撕掳上门。
说一千道一万,卫家分了。
甭管找谁来评理,人家不会说卫成不对,怪谁?怪你自己目光短浅,是你要分家,死个舅子都要分,这不就分了吗?
本来就是三伏天里,陈氏一个想不通,差点把自己气病了。
她在卫大郎面前说镯子簪子,卫大郎回她一句那玩意儿戴不戴都可。陈氏听着差点眼前一黑。得,男人估摸是指望不上了,她只得盼着毛蛋像老三那么会读书,长大了也让她享清福。
陈氏关起门来怄气的时候,卫成睡醒了,他下地看娘和媳妇都不在,爹倒是在屋檐下坐着,低着头好像是在编草鞋。
“爹。”
“老三你这就睡醒了?”
“稍微休息一会儿,不敢多睡,怕晚上睡不着。”
“那你要没事坐下喝茶?”
卫成问他有什么活?干坐着打发时间也没意思,找点事做。
“这两天活还不多,要不然你出去转转,去你大叔公那头跟他老人家打个招呼……对了,你娘说今晚咱家吃肉,记得请你大叔公过来喝一杯。”
肉吃了,酒喝了,卫成去请的人,他还亲自送了回去。
把大叔公送回去,再回来天也黑了,卫成跟他爹娘打过招呼就进屋准备歇着,姜蜜在灶屋忙了一通,收拾好梳洗一番也跟着进了屋。她进屋就发觉卫成靠坐在床头上,问喝醉了吗?
他摇头。
“蜜娘。”
“嗯?”
“蜜娘你过来。”
姜蜜没明白他在搞什么,就朝床边去,过去便被卫成拉进怀里抱着,抱稳当了还拿脸去贴她脸。
姜蜜侧了一下身子,想让开,问他抱着不热啊?
“不热,一点儿也不热。我正月里出门之后就很想你,想了半年,心窝子都疼。”
姜蜜让他闹得不好意思,卫成还嫌不够,在她颈边磨蹭着说:“在府学的时候,每次想起你我心里就火热,睡也睡不着,不如起来读书。能有那么大进步,旬考月考总拿一甲也多亏蜜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