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苦笑道:“你这两句话比直说还厉害,李世民不愧是李世民。”
李世民双目爆起精光,仔细端详了他好一会后,叹道:“子陵兄真的变了很多,无论外貌、风度、气魄,均能教人心折。”
徐子陵淡淡道:“世民兄不用夸奖我了,徐子陵不外一介山野莽夫,何如世民兄人中之龙,据关中之险以养势,徐观关外的风风雨雨,互相斯拼,自己则稳坐霸主之位。”
今回轮到李世民苦笑以报,摇头道:“子陵兄莫要见笑我,我李世民顶多只是为父兄打天下的先锋将领,那说得到什么霸主之位?”
李良这时沉声道:“明珠始终是明珠,纵一时被禾草盖着,终有一天会露出它的光芒,世民兄岂是肯屈居人下之人。”
李世民这时才现恍若融入周边环境里李良,不禁看向李良,眼神微微一缩,说道:“哦,世民失礼了,竟然没有注意到子陵还有朋友在。不知道阁下是?”
李良笑道:“秦王果然气度不凡,可是却说错了,我与徐子陵并非朋友。”
李世民与徐子陵齐齐一愣。
李良继续道:“他与寇仲是我的家人,可惜我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致使他们不愿意回家。看世民兄在外也是威风八面,家里的情形,比我还要麻烦吧。”
李世民默然半晌,眼睛逐渐亮了起来,旋又透出哀伤不平的神色,低声道:“当日我助家严起兵太原,他曾答应我们兄弟中谁能攻下关中,就封其为世子。当时并曾私下亲口对我说:‘此事全由你一力主张,大事若成,自然功归于你,故一定立你为世子’。”接着双目寒芒一闪,续道:“当时我答他:‘炀帝无道,生灵涂炭,群雄并起,孩儿只愿助爹推翻暴君,解百姓倒悬之苦,其他非孩儿所敢妄想。’”
徐子陵看看一旁趴在桌上的李良,皱眉道:“世民兄既有此想法,为何刚才又流露出忿懑不平的神色呢?”
李世民颓然道:“因为我怕大哥是另一个炀帝,那我就罪大恶极了,否则纵使家严因妇人之言而背诺。但自古以来便有‘立嫡以长’的宗法,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李世民说这番话时,是真情流露,显示出他悲天悯人的胸怀。
李世民忽地探手抓着徐子陵的肩头,虎目深注的道:“这番话我一向只藏在心内,从没有向人倾吐,今天见到二位,却情不自禁说了出来,连自己都感到奇怪。或者是我心中一直当你和寇仲是我的最好朋友吧!”
蓦地有人低呼道:“说得好!”
酒馆内除了他们这桌,只剩下一个客人,坐在相对最远的另一角落,正背对他们,独自一人自斟自饮。
李世民和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李良知道此人是刚来不久,可是两人都没有觉他是何时进来,都掩不住心中的惊异。
而他们说话时都在运功尽量压低和束聚声音,不使外散。而对方离他们至少有五、六丈的距离,若仍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只凭这点,便知对方是个顶级的高手。
此人只是从背影便显得修长优雅,透出一股飘逸潇洒的味儿,束了一个文士髻的头乌黑闪亮,非常引人。
李世民扬声道:“兄台刚才的话,不知是否针对在下来说?”
那人头也不回的淡淡道:“这里只有我们几人,连伙计都给秦某人遣走了,李兄认为那句话是对谁说呢?”
李好坐起身笑道:“朋友何必故弄玄虚,不妨过来同桌共饮如何?”随即转头朝徐子陵道歉说道:“哦,小棱原谅我,自从被你素姐打开了心扉后,我对吸引我的绝色美女的再无半点抵挡。咯……”他酒喝得太多,虽无醉意,却有些酒胀打嗝。
徐子陵尴尬地朝李世民笑笑,替李良倒了杯热水,喂他喝下。
正欲替李良向那人道歉,那人却从容答道:“吴王客气,不过秦某一向孤僻成性,这般说话,反更自在。”
李世民看看李良,眼中精芒一闪,朝李良一拱手,笑道:“原来是吴王当前,恕世民眼拙,尽然没有认出大贤来。”
李良这个时节不太喜欢互相抬轿子,随意潇洒地摆摆手,说道:“我算什么大贤,乱世以浮萍飘零求存之人罢了。看来,李良不该出现在这里,打扰了世民兄的好事。”转头朝那文士打扮的人说道:“这位就是慈航剑斋的当代传人吧?世民兄好福气!”
李世民和徐子陵面色齐齐一变,慈航剑斋选择天下之主的事情,天下共知。
那人徐徐道:“吴王言辞犀利,很符合你快占领江南、建立吴国的偌大基业的风格,敢问吴王,何以为王?何以为国?”
李良干脆道:“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那人与李世民二人齐齐一愣。
徐子陵脸色一变,叫道:“大哥!”
李良伸手止住他,对那人道:“世外之人,不该标榜什么天下大义,参与祸害苍生的战乱中,李良也不会承认你们选择的什么共主,道心沾染了红尘俗事,就不再是那个心性高洁的圣人,不配得到统治阶层的拥护。历史上,从来都是统治者定义用什么宗教参与治民,而不是一群方外人,妄图操控天下纷争确立统治者的。你们的道路走反了!”
那人这才浑身一颤,转眼消失在酒馆内。
李良对呆呆看着自己的李世民二人得意一笑,说道:“我知道她叫,师妃暄,绝世美眉哟,我的菜,既然她入了红尘,就该舍身喂魔,伺候我。哈哈!”大笑离去。
李世民与徐子陵面面相觑。
这个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