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洪一头雾水。
王雱这人鸡贼得很,见有外人来了,正好又结束一轮,立刻停了下来。一群小孩虽然都玩过,要他们说出个完整的规则、画出整套牌根本不可能。
方洪扫向矮桌上的纸牌,好奇得想抓耳挠腮。
王雱从胡守恭那摸清方洪的品行和能力后麻利地开始忽悠方洪,准备把方洪忽悠上贼船。
过招几轮之后方洪迅对纸牌有了极大的兴趣,再听王雱画大饼畅谈营销手法,他的眼睛都亮成灯泡了!
王雱趁热打铁地让方洪正儿八经地列出契书,他和司马琰出纸牌模板和详细玩法,他负责生产和销售,只要每卖出一副纸牌分别付他和司马琰一文钱就好。
一文钱那么少,方洪自然是爽快地应下来。这东西虽然好仿制,但市场大得很,教个一遍后谁都能玩,方洪有信心能把它卖到各家各户。
王雱还给了方洪一些提示,比如质材不同、花样不同,档次也不一样;卖给普通百姓和卖给高门大户,自然不能是同一个价钱。
等市场彻底打开了,逢年过节时还能卖“特别纪念版”。不要小看收集癖的消费能力,只要能引起他们的兴趣,他们绝对不介意多花点钱——很多时候换个花样、换个外壳,他们立刻会挥着钞票高呼买买买!
王雱和司马琰还小,方洪完全可以搪塞哄骗他们,把利润全部自己吞了。可听完王雱信手拈来的奇招妙着之后,方洪彻底歇了独吞的心思。
这两娃娃才这么小,脑筋已经这么好使了,等他们再长大一点可不得逆天?
为了一点小钱得罪两个将来肯定会非常厉害的人物,完全不符合方洪的处事原则。
要知道走后门艰难得很,你就是想塞钱人家都不一定收你。人家愿意收你的钱,你可谢天谢地去吧!
这就有了王雱带回家的契书。
王安石把王雱递来的契书看完,又问清楚了事情始末,点头说:“这契书写得倒挺特别。你这纸牌可以这样分钱,书册售卖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分?”
王雱顿时有点佩服王安石的敏锐了。
眼下稿费的付费方法一般是买断,意思是书商给你一笔钱拿你的稿子去印,你拿了这份钱之后后续卖出多少都和你没关系。
这种稿费拿法对卖不出去几本的作者很友善,毕竟按本数来分他们根本拿不到多少钱;可对于书能大卖的作者来说,这种买断方法可就亏大了,哪怕卖出几千上万本也只能拿少得可怜的稿费。
按照他让方洪写下的这种抽成法,其实就是比较原始的版税算法,卖出多少本就给作者售出价的百分之多少多少。
王雱点头说:“立下契书的话,肯定是可以的。”
王安石若有所思。读书人不屑于言商贾之事,可要是著书立说那可是颇为光耀的事。若是他儿子一通胡闹成功了,这模式倒是可以在稿费上面推广开,让广大读书人都能多一笔钱银帮补家用——尤其是一些颇有名望却生活清贫的读书人。
王雱当下想起王安石是个大佬,他怂恿王安石:“爹,反正过年这段时间我们不走啦,不如来做点有意义的事。”
王安石斜睨他。
王雱积极提议:“司马叔父说如今他们国子学和太学都经常考试,我觉得爹你和司马叔父可以合出一本《五年科举三年模拟》!”他这身体到底还小,说这么长一段话有点累,报完书名就停下了。
王安石不明所以:“《五年科举三年模拟》?”
王雱说:“我给您数数啊,阿琰妹妹说司马叔父是宝元元年中的进士,爹您是庆历二年中的进士,相隔五年呢!”他慢腾腾地给王安石剖析书名含义,“您和司马叔父分别整理整理近几轮科举的真题和解题实例,破题文章也不用选别的,您和司马叔父都是前十呢,直接用你们的就可以啦!这就是五年科举!三年模拟就得你和司马叔父回溯往年真题,出它几套模拟题给生员们练习。”
王安石觉得王雱这个《五年科举三年模拟》的思路很新奇,面上却不露声色:“你哪来那么多想法?”
王雱和王安石斗法久了,早摸清王安石是什么脾气,哪会不知道王安石已经意动?
这其实是他和司马琰密谋出来的对策之一,想些办法不断加深他们老爹之间的关系。
这又是一起出书又是一起赚钱的,将来要翻脸也不至于做太绝对不?
不过,这事急不得,太急切的话可能会被他们瞧出异状来。
王雱见好就收,麻溜地转开话题:“爹我跟你说,我和阿琰妹妹种的韭菜长出很长一段了,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割来吃了!”
“哟,还真种出来了?”王安石惊异。
“那当然,那可是我和阿琰妹妹搭的暖棚!”王雱一脸骄傲。事实上那暖棚还不到一米高,小得很,就够长几撮韭菜。
这一家人是从扬州任满回来的,文士名叫王安石,这三年都在扬州任签书淮南判官,干的活儿大概就是扬州市政府办公厅秘书,对于刚刚考上国家公务员的官场新人来说很不错的职位了。可惜的是王安石和领导韩琦不太对付,这三年干得很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