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知州与范仲淹交情不错,待范仲淹送走王雱后免不了与范仲淹谈起这王家父子。
见识了范仲淹对王雱的喜爱,明州知州对王雱也是一通夸赞。只不过谈到王安石时,明州知州就有了别的看法:“这介甫啊,胆子有点大。去年开始,他就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把县粮仓的存粮放了出去,说是借贷给百姓收些利息。”
范仲淹道:“这想法挺好的。”
作为庆历新政的主持者,范仲淹知道朝廷财政的困难:养官需要大笔大笔的钱,养兵需要大笔大笔的钱,搞建设需要大笔大笔的钱,还有朝廷要给辽国岁币、要给西夏“赏赐”!
算一算吧,光是朝廷科举,每轮都要录取几百甚至过千人,只要他们考上了,就是国家公务员,得发俸禄,得给福利!再加上关系户、基层胥吏、军队自上而下的一大批武官——这些人每一年都得花一大笔钱养着!
能想些新办法生财,范仲淹觉得很不错。
听范仲淹赞同王安石的做法,明州知州也不再多说。江浙一带土地肥沃,这么折腾也不会出什么问题,自己多盯着看就好。年轻人嘛,初生牛犊不怕虎,让他们多尝试尝试去。
范仲淹回了杭州,带回的还有王安石在鄞县的种种举措。这些事以前他也有所耳闻,只是不知晓具体的施行方案,现在可以好好琢磨琢磨!
……
另一边,王雱写给司马琰的信也到了开封。因为回临川过年,很多时候都在路上,所以他们通信不太方便。
王雱攒了许多事想写给司马琰乐乐,所以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堆,什么忽悠熊孩子炸茅坑啦,什么用五子棋征服他大伯啦,还特别写了大伯家俩姐姐,臭屁地夸元娘人温柔,针线活还好,分别前给他送了个小荷包,现在他揣在身边用来装铜板了。
司马琰收到信,先是正儿八经地回了段“论炸茅坑的危害”,劝说王雱别再干这样的事等等。随后才把过年期间攒的信拿出来叠在一起准备让司马光一并寄出去。她把信封好,重新拿起王雱的信看了看,想了想,拆开信把其中一些拿了出来,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里。
相比说起什么都兴致勃勃的王雱,她写的信实在太无趣了。司马琰心里闷闷的,把剔除了一半的信再一次封口,去看张氏做针线活。
张氏见她在旁目不转睛地看着,笑着问:“怎么?想学吗?”
司马琰一顿,闷闷地说:“想做荷包。”做荷包有什么难的,看王雱在信里花百来字大夸特夸他那小荷包。她自己也能做,想做什么花样就做什么花样!
这年头女孩子都得学会针线,自己的一些贴身东西、未来家里人的贴身东西,总不好叫别人帮忙做。张氏听司马琰有兴趣学,立刻手把手地教她穿针引线。
司马琰前世是做实验的好手,别的不说,操作精确度那是一等一的好,穿针引线对她而言再简单不过,普通的针法张氏教一遍她就能用得规规整整。
张氏喜出望外,夜里免不了和司马光说起这事儿:“我们阿琰可真有天分。”
司马光道:“又不去人家绣房做事,没必要花太多心思。”换了平时,司马光肯定挺高兴,觉得女儿认字读书强,种花种草强,针线女红也强。
可王雱那厚厚一沓信,司马光也是看过的,听张氏说女儿想学做荷包,司马光一下子想到了王雱夸他堂姐给他做的那荷包。司马光心里憋闷得紧,有些怀疑王雱是不是故意这么夸的,好暗示他女儿也去学!
有个女儿可真不踏实!反正司马光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总觉得周围那些个混账小子都可能在打他女儿主意。他女儿这么聪明又这么可爱,万一被那些个小混账给骗走了可怎么办?
一干混账小子里头,嫌疑最大的就是这见天儿给他女儿写信,信还写得贼长贼详细的王小雱!
这小子还在信封的封口上写什么“司马叔父你人这么好肯定不会偷看的对不对”。
不看才怪,不看谁知道你会写什么玩意?!
看看这次写的吧,都什么东西?!别的不说,最前面那一段这王家小子居然写“我趴在矮墙上看着,熊孩子果真把鞭炮往茅坑里扔去,炸出个白花花的屁~股来”,有这么给女孩子写信的吗?!
司马光简直气得肝疼,都想写信和王安石断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