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摸了一下自己的黑发,道:“我喜欢这个颜色的头发,我喜欢我现在的样子,淹没于黑暗之中,没有人能看到我,看到我,也不会露出惊奇的目光,我和你们都一样。”
“头发是 天生银色吗?”穆轻轻问,“我记得先皇后是黑发。”
“都是银色,从出生开始就是了,出了年长者之外,只有圣女一脉的女子,才是天生银发如雪,肤色也特别白,整个人和雪岭的雪融为一体,就像是雪神的精魄凝聚起来的血脉,所以他们奉我们为神。”雪女第一次露出这样惆怅而无助的样子。
可见她从来也不想当什么神,只是一出生就注定要背负这样的命运,无法挣扎。
穆轻轻问:“如果有机会,你愿意像皇后娘娘那样,选择离开雪岭吗?”
“我没有机会了。”雪女摇头,“圣女一脉,只剩我一个人了,若是皇后娘娘生了女儿,还可以送回雪族,可是她并没有,除非有一天我生下下一任雪女,不过那也意味着我的生命到了尽头,离开与否,都不重要了。”
“会死?”穆轻轻惊讶地看着雪女。
雪女忽然笑了,道:“人都会死的啊,雪女也不例外,有什么奇怪的,好了……不说了。”
雪女似乎在逃避什么话题。
穆轻轻却敏锐地觉察到,她心里埋藏着很多事儿,她一派天真的表面下,恐怕有着太多不能对人言的痛苦。
穆轻轻强烈地希望能够将雪女从这种绝望之中拯救出来,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她不禁问雪女:“如果没有圣女,雪族就会灭亡吗?”
“啊?”雪女惊讶地看着穆轻轻。
“你们的族人世代隐居于雪岭,整个雪族不过万余人,这样一群人,需要的是神兵保护,不是圣女牺牲吧?”穆轻轻觉得这对雪女一脉来说,实在太不公平。
这根本不是幸运,而是一种诅咒。
世代都要被供上神坛,却也被禁锢在那里,其他人尚可选择脱离雪族,只有圣女一脉,哪怕她们当中有人脱离了,代价也太过惨烈。
“是不公平!”
段飞叶过来了,听到了穆轻轻的话,也表示赞同。
雪女一看到段飞叶,就下意识地往穆轻轻身后藏,警惕地瞪着他,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穆轻轻拍了拍雪女,对段飞叶道:“你吓到她了!”
段飞叶看了一眼雪女,她躲在穆轻轻的身后,却偷偷看他,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探究,好像他是什么奇怪的生物似的。
段飞叶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难道他长得很奇怪吗?
“你……你快走!”雪女发现他也在看自己,慌忙驱赶他。
段飞叶见她像个胆小的小仓鼠,躲在穆轻轻身后,觉得十分有趣,便死皮赖脸地道:“我不走,我就在这里,这荒郊野外,又不属于谁,我凭什么要走?”
雪女看了一眼穆轻轻,道:“轻轻,你赶他走!”
“别闹了,我们这可是要去无极宫,前面危险着呢,有段公子在,也多一个帮手。”穆轻轻忽然决定要帮一把段飞叶。
当然不是为了段飞叶,而是她想让雪女获得自由。
但在确定段飞叶对雪女是否真心之前,她也不能随便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