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锐瞪大眼睛,问:“你……你不会是要用我母亲来当成养蛊的器物吧?”
“是她自己作孽,非得以自身为器,与母蛊融为一体,她为了害人,这般狠毒,连自己都不放过!”皇帝恨恨道。
习锐咬着牙,怒骂道:“你要是敢对我娘不利,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没有杀她,一切是你们自作自受,你若是觉得恨,那就恨吧,朕不会为了你,放弃轻轻的性命,她已经受过太多苦了,都是拜你们母子所赐,朕这也是替你们赎罪!”
皇帝说完,转身,毫不犹豫地走了。
习锐发出暴怒地嘶吼,却也唤不回皇帝的身影。
皇帝出了牢门,容初守在对面,没有离开,皇帝对他道:“走吧,命人严加看管,但不要亏待了他。”
“是。”容初应了一声,“皇叔放心,他这辈子别想走出这里。”
皇帝微微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又发出轻不可闻的叹息。
手足之间,走到今日,绝非皇帝所愿,可是人越在意什么,就往往越要受什么所折磨。
走出天牢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寂寞。
曾经陪在左右的秦王弟弟,早已变成一抔黄土,连最后一面也没能相见。
挚爱的皇后,早已逝去多年,连她的模样都开始在脑海里渐渐模糊起来。
他原想,如果可以,锐哥应该能够陪伴他走完帝王这条孤独的路。
可最终也事与愿违,兄弟反目,习锐深恨他这个弟弟。
儿子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后宫的女子,一个个都想通过他来上位。
这世上,有什么人,能比当皇帝还孤独呢?
皇帝想不到,也想不透,只能苦笑,也许他一身所奢望的那种平凡人的感情,都是镜花水月。
“小初,你就要大婚了吧?”皇帝转过头问容初。
容初点头,看出皇帝心情不大愉快,也不好表现的太喜悦。
“真好啊,真好……你和轻轻两情相悦,能终成眷属,朕为你们高兴,为你们高兴啊……”皇帝忽然湿了眼眸。
“当年……朕还年轻的那会儿,与皇后大婚,那时候你父王还在,齐国公也没有谋反的苗头,那是朕一生,最快活的时候了。”
皇帝说到最后,声音变得缥缈如烟。
容初听了,不由心酸。
“皇叔,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你的一生也还长着呢,一定还有很快活的时候。”容初安慰道。
其实容初心里也清楚,皇帝这一生,最在意的人,都通通失去了。
于他而言,快乐,终究是不可得了。
他作为皇帝,哪怕是孤家寡人,也要硬撑下去,因为明天一早,依然要去上朝,因为天下还有很多事儿,等着皇帝去处理定夺。
皇帝只是笑笑,没有说话,沉默地往前走,背影寥落而孤寂,像一棵微微弯了腰的老松树。
容初只是一路护送皇帝回宫,终究没有说出一句宽慰的话,因为他明白,对于皇帝而言,一切宽慰,都是苍白无力。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就像这一场风波从未发生过,对于底层百姓而言,日子从未有过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