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上的百姓,看到江南水师的人,要当场处死这些水匪们的家眷,一起蜂拥至行刑地观刑。江南人怕官府,更怕这些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水匪,多少代人了,终于等到了这些水匪们恶有恶报的一天,谁都想亲眼看到这大快人心的一幕。
行刑地离着卫国军的军营不远,这样江南水师负责行刑的兵将们,就不怕这些死囚再生出什么乱子来了。
上官平宁在营帐里呆着,听着外面人声鼎沸,坐不住了,跟照顾他的两个死士侍卫闹着要出去看看。
这会儿雪是停了,可是帐外还是滴水成冰的天气,两个死士侍卫哄了上官平宁半天,只求这个小少爷能安心呆在营帐里。
上官平宁看自己用闹的是不行了,便开始往眼睛外面挤眼泪,哼哼唧唧地摆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出来,小脸皱成了一团,拉着一个死士侍卫的手说:“英叔,走。”
被上官平宁拉着手晃来晃去的这位死士侍卫,在王家当死士的时候,叫十五,因为被王家买下的时候年岁太小,不记得自己的姓氏,便干脆跟了袁义和袁威一起姓袁,由上官睿取一个英字当名,就叫了袁英。这会儿看上官平宁小脸皱出了包子皮一样的褶子,袁英心疼了,可是看看站在身旁的同伴,还是硬着心肠冲上官平宁摇头。
“白叔,”上官平宁又抱住另一个叫袁白的死士侍卫的大腿,张嘴就啃这位的裤子。
袁英和袁白又生扛了一会儿,到了最后上官平宁哭得稀里哗啦了,两个人的心肠硬不起来了。上官平宁是被他们这些人当作眼珠子看的,这小少爷看着是大将军之子,只是没个娘亲在身边,被上官勇养在军营里,由他们这些大男人照顾着,跟那些有娘亲细心照顾养育的小孩儿相比,上官平宁就显得可怜了。疼爱里,又加上了怜惜之意,上官平宁的眼泪,没有哪个死士侍卫能受得住。
“小少爷不哭,我们就出去看看,”袁英最后把上官平宁抱在了手上,哄道:“要是哭,那我们就不出去了。”
上官平宁自己动手,就把哭成了花猫脸的小脸给擦了,说:“那我们走。”
“你这是真哭还是假哭啊?”袁白在一旁看这小少爷变脸比翻书还快,没好气道。
“白叔,走,”上官平宁手指着营帐门,跟袁白叫。
袁白拿了件虎皮做的小披风来,把上官平宁从头到脚裹好了,才说:“我们出去一会儿就要回来啊。”
“去找舅舅,”上官平宁说。
“那好,我们去江边上看看,”袁英抱着上官平宁往外走。
等两个人带着上官平宁出了军营,看到了不远处的刑场就后悔了,他们还是不该带着上官小少爷出来的。
上官平宁看到眼前这么多人,马上就把要找他舅舅的心思给忘了,手指着人最多的地方叫道:“去那里!”
“我们去江边找少爷去,”袁英哄着上官平宁就往江边上走。
“少爷不看,”袁白伸手就把上官平宁的眼睛一遮。
上官平宁是将军之子,长在军营里,日后一定是要继承上官勇衣钵的,只是这个时候,在这个将军小公子还是小小的一个团子的时候,这些疼惜他的人不希望他看到杀人流血这些事。
等他们到了江边上,一队刚刚从龙头岛被押送回来的死囚,正被兵卒们往船下赶。
两个死士侍卫再想抱上官平宁走,已经来不及了。
上官平宁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些要不面如死灰,要不哭嚎不止的人,显然这些人引不起他的兴趣,他的注意力随即就被眼前的战船给吸引走了,指着战船跟袁英和袁白叫道:“船,大船!”
袁英抱着上官平宁就又往前走。
“小崽子跑了!”就在这时,两个死士侍卫听到身后有江南水师的兵卒在叫。
袁英抱着上官平宁一回头,就看见一个衣不遮体,大约七八岁的男孩倒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跑!老子让你跑!”追上来的兵卒,狠狠踹了这个男孩几脚。
男孩抱着头,蜷着身子,在地上生挨了这个兵卒踹出的几脚。
袁英和袁白看这个男孩知道在挨打时,怎么护住自己的要害,都对这个男孩多看了几眼。
上官平宁咬了一会儿手套,突然就喊了起来:“坏人!坏人!”
上官平宁突然之间的大喊大叫,把袁英和袁白吓住了的同时,也把那个兵卒吓住了。
“下来,我要下来,”上官平宁在袁英的手上挣了起来。
“小少爷,下面全是雪,你不能踩啊,”袁英抱着上官平宁不敢撒手。
“坏人,他是坏人!”上官平宁看自己下地无望了,又指着那个兵卒叫了起来。
江南水师的这个兵卒不认识面前的这两大一小,不过上官平宁身上的穿戴不凡,就是袁英和袁白穿着的也是锦衣,这样的人看着就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这兵卒便跟袁英和袁白解释道:“两位大人,这是水匪的家眷,要拉去处死的。”
“那你快带他走吧,”袁白说道。
兵卒从地上拎起男孩就要走。
上官平宁一看这男孩要被带走就急眼了,在袁英的手上又跳又叫,说:“坏人,坏人,我要哥哥,哥哥!”
“我的天,”袁白抚额道:“小少爷,这个罪人怎么是你哥呢?”
袁英倒是有点能懂上官平宁的心思,说:“小少爷,大活人不能当玩具的。”
“我要!”上官平宁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