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一阵炒豆子般的响声不断响起,好几名正挥舞着长刀狂吼着往前冲锋的辅兵和跟役犹如胸口被人踢了一脚似地倒在了地上,嘴里吐出了血沫,虽然没有当场毙命,但依照目前的医学水平这些人肯定是活不成了。
哈丰阿挥舞着长刀指挥着一群马甲兵不顾一切的冲锋,在他的面前还有七八名辅兵高举着木盾替他抵挡铅弹,此时的他正状若疯狂的狂吼着:“给我冲……冲上前去,杀死那些低贱的尼堪!”
此时的方阵已经不用冯晓明亲自指挥了,对于士兵而言,战场从来都是最好的老师。一场真正的实战远比一百场严格的训练更能让士兵成长。
近半个时辰的战斗,使得这些从未上过战场的火铳手们迅速成熟起来。撕开定量装的火药包、倒入枪管、再将铅弹放入枪管、杵实、举枪、射击,这一些几乎都成了本能,所有的火铳手们都在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些事情,现在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将面前那些穿着红白相间的盔甲的敌人全部打死。
由于四个方阵已经完成了交替,射击速度又回复了正常水准,密集的弹雨将后金兵打得狼狈不堪。
随着战争的持续,战场上的形式得到了根本的扭转,虽然这个时期的女真人向来以悍勇而闻名,但是打了这么久,每个后金弓箭手的至少都射了十多二十箭,即便是再勇武有力的人也会感到疲惫不堪。此时的他们射出的箭镞已经变得歪歪斜斜,且无力偏软,就象得了尿余沥似地。
冯晓明躲在一面重盾的后面,从腰间的一个牛皮盒子里掏出了一个望远镜。这是只有千总以上的军官才能有的东西,冯晓明得到后一直宝贝得不行。平日里谁都不给动。
从望远镜里望过去,冯晓明可以看到在前面距离自己六十多步远的地方停靠着两辆盾车,一名后金将领模样的人正躲在后面挥舞着长刀对着己方指指点点,在他的周围还站着六七名白甲兵和几名举着木盾的后金士卒。很明显此人肯定是后金鞑子的指挥官。
冯晓明伸手招来了一名火铳手对他说道:“小六子。你看到前面那名鞑子军官没有?他肯定是这些鞑子的指挥官,你能不能把他干掉?”
这名叫做小六子的火铳手长得个矮精瘦皮肤黝黑。但整个人看起来却很精神。他盯着前方看了一会点头道:“大人,小人可以试试,但并不能保证一定会击中他,毕竟在他周围还有不少人鞑子在护着他。”
冯晓明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如果我再给你调拨几个人给你呢?”
小六子点点头:“那应该有五六分的把握吧!”
“有五六分的把握那就可以试试了。”冯晓明右手握拳在左掌上击打了一下。随后便招来了三名火铳手,这些人都是平日射击时成绩很不错的火铳手。
小六子和他们说了几句后,四名火铳手便各自找了个地方架好了火铳,开始瞄准了对方。
身材精瘦的小六子是岭南人,同时也是一名虔诚的佛教徒,他是去年逃难来到山西的,他摸着心爱的火铳嘴里念念有词:“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此时,原本出于重重保护中的哈丰阿突然从保护他的几面盾牌中探出了身子,朝着己方指指点点,仿佛在说着什么。
“就是这个时候!”小六子大喝了一声:“开火!”
“碰碰碰碰……”
四声枪响几乎是同时响起,四团火光同时冒起,在距离他们约六十步远的地方,哈丰阿身边的两面木盾同时中了两颗铅弹,巨大的动能将两名持盾的士卒打得连连后退,而一旁的哈丰阿脑袋上则犹如西瓜般突然爆开,一枚米尼弹带着巨大的动能掀掉了他的半边脑袋。哈丰阿一下子往左侧摔倒在地。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在身子尚未着地时已然气绝,躺在地上的他双目圆睁且张大了嘴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