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这个李再兴前些天做过诗,他的诗虽然不够华丽,又自谦不会做诗,可是做出的诗却不失清雅,和留在月堂上的那诗相去甚远。”
李腾空将李再兴的庐山诗吟哦了一遍,李林甫也有些拿捏不准了。说实话,他的文学水平也不高,要不然也不会将“弄璋”错写成“弄獐”,被人笑话是“弄獐宰相”。李腾空说这两诗水平不一,他相信女儿的判断。
李岫反驳道:“可是,这‘一花开五叶,片片皆有因’颇有佛家旨趣啊。他又住在菩提寺,据说还是束草师的弟子,不是很相符吗?”
“我大唐文士出入佛道的很多,诗文中也常见神仙,可未必就是佛道中人啊。”李腾空解释道:“若他真是父亲担忧的那个人,他又何必杀王鉷,王鉷可与那件事没有一点关系。这么做,不是违背常理吗?”
李林甫抬起手,打断了李腾空兄妹俩的争执:“且不问他是不是留诗之人,现在的情况就有些让人猜摸不透。他刚刚杀了王鉷,那边天子就派人去亲仁坊探视杨妃,这难道仅仅是巧合?”
“这里面……有什么联系吗?”
面对李腾空的疑问,李林甫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正是夜间,大街上实行夜禁,因为皇女失踪的事,最近盘查甚严,他要想派人进宫打听究竟生了什么事也不方便。他只是本能的觉得,这时候天子派人去亲仁坊探视杨贵妃未免太巧。而在他心底里,他又非常不愿意看到天子对杨贵妃如果迷恋。
倒不是担心红颜祸水,而是担心杨钊因此有入相的可能。
李林甫一动不动的坐着,揣摩着各种可能,却越想越觉得沮丧。他觉得周围的夜色就像一团看不见的蜘蛛网,而他就像一只落入蜘蛛网的甲虫,虽然全力挣扎,却无法撕破这张网,找到背后的真相。而王鉷那只甲虫更惨,他已经成了蜘蛛的口中餐。
究竟谁才是盘踞在网中央的那只蜘蛛,他还有哪些后续的手段?
李林甫越想越不安,汗湿重裘。
……
左金吾卫大将军李恭龙一头雾水,不知道如何做才好。
他听说御史大夫王鉷在万安观被人杀了,当时就吓得浑身冒冷汗。王鉷是御史大夫、京兆尹,是真正的显贵高官,他被人杀了,又是在他的管辖地段上,这无疑是一个灾难。他不敢怠慢,带着卫士匆匆的赶来,要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同时看看是哪个混蛋,居然敢在他的地盘上生事。
不料,一进万安观,他听到的说法却大相径庭,和他猜想的更是南辕北辙,驴唇不对马嘴。
先是王训告了王鉷一状,说王鉷父子今天带着人到万安观来生事,诬陷他们母子藏匿皇女,不仅在观里大肆搜查,还出言不逊,侮辱公主等女眷。在李再兴证明了他们一家清白的情况下,王鉷依然不肯罢休,威胁要杀他,李再兴被迫无奈,只得奋起反击。南霁云要阻止李再兴,结果误伤了王鉷,一场混战之后,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看着被砍得稀巴烂的王鉷父子尸体,李恭龙将信将疑。他知道王鉷嚣张,对永穆公主缺乏必要的尊敬,这两天也在为找皇女急得像没头苍蝇似的。要说他来拿永穆公主撒气,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至于丢了性命,被砍成这样吗?
可是,接下来的证词让李恭龙不得不慎重。因为不仅韦应物证明王训所言不虚,而且南霁云率领的一百多卫士也纷纷证明王鉷所言属实。总之一句话,王鉷父子罪有应得,死得其所。
在无法了解真相的情况下,李恭龙决定先把李再兴带回云,等待进一步的调查。
李再兴二话不说,束手就缚。南霁云亲自押解,一起出了万安观。
韦应物挤到李再兴身边,急声道:“李兄安心在里面呆两日,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出来。”
李再兴笑笑,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韦应物听了,愣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拍着胸脯道:“李兄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
李泌坐在案前,手中的茶已经冷了,却一口没喝。
李再兴已经被左金吾卫大将军李恭龙带走了,接下来如何安排,他却还没有下定决心。是全力营救李再兴,还是想办法悄无声息的将李再兴处理掉?不管哪一个选择,都有不可小视的危险。
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抉择。
“6护,是救是杀?”
6护刚要回答,忽然觉得李泌眼神不对,脑后一阵寒意袭人。
他心里一惊,蓦然回,一个手持长枪的高挑身影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