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再兴也不理他,大步走到已经倒地的王鉷面前,伸手拔下南霁云的横刀,提起王鉷,将他扔在刚才坐的榻上,一脚踩着他的背,抬起血淋淋的横刀,厉声喝道:
“王鉷,你身为朝廷重臣,循私枉法,公器私用,是为无法!”
“欺凌公主,目无天家,是无为天!”
“欺凌同宗,纵子为祸,是为无情!”
“阿附权贵,诬陷亲友,是为无义!”
“不明是非,胡乱栽赃,是为无智!”
“苛剥百姓,横征暴敛,为是无仁!”
“无法无天,无情无义,无智无仁,这你这样的败类活在世上,身列朝堂,简直是我大唐的耻辱。”李再兴厉声喝道:“我虽然是一介匹夫,也不能容你为祸天下,今天就处决了你!”
说完,他举起横刀,一刀斩下。
王鉷的级应声落地,一腔鲜血泉涌而出,瞬间就将坐席染得通红。
永穆公主骇然变色,手脚冰凉,尖叫一声,两眼翻白,倒了下去。王训见了,连忙上前扶住,大声叫道:“阿母,阿母——”
李氏也吓了一大跳,不过她比王训冷静些,颤声道:“夫君,快将阿母送入内室,请医工来救!”
“对,对!”王训哭喊道:“快请医工来啊。”
王家顿时乱成一团,仆人们东奔西走,有的去请医工,有的扶公主到内室。南霁云等人也傻眼了,一个个呆立若鸡,面面相觑。
南霁云看着李再兴手里的刀,再看看身异处的王鉷,太阳穴呯呯乱跳,他万万没想到李再兴这么大胆,居然当着众人的面,一刀将王鉷宰了。震惊的同时,他又有些庆幸,这样一来,他误伤王鉷的事就不值一提了。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王鉷是御史大夫、京兆尹,被李再兴一刀宰了,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不追究他误伤之罪,王鉷在他面前被人杀了,这保护不周的罪名也无法洗清。
就在这时,被李再兴一拳打到墙角的王准站了起来,惊声尖叫:“抓住他——”
王家的奴仆随从这才惊醒过来,七嘴八舌的大叫道,扑了过来。
李再兴怒吼一声:“保护公主!”举起横刀,手起刀落,连杀两人。剩下的人被他的杀气骇住,再也没有人敢向上冲,一个个噤若寒蝉。王准见了,也吓得头皮乍,指指李再兴,又指指那些随从,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李再兴咧了咧嘴角,嘿嘿一声冷笑,转过头,戏谑的打量着脸色苍白的王准,晃了晃血淋淋的战刀:“十三郎,你……有话要说?”
王准吓得两腿颤,点了点头,随即又会过意来,连连摇头。他摇得太狠,连幞头都摇飞了,披头散,再配上他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和鬼魂一样。
“既然没话说,就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等着。”李再兴“哧”的笑了一声,转身走到南霁云面前,将横刀塞到他的手里,拍拍南霁云的肩膀:“多谢南兄协助,今天手刃这个奸贼,为国除奸,为民除害,痛快,痛快!”
南霁云苦笑一声,竖起横刀,打量着刀身蜿蜒流淌的鲜血:“李兄,你杀了人……”
“我不会让南兄为难的。”李再兴打断了他的话,坐在台阶上,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摆:“谁要是想为王鉷报仇,请上前,李某奉陪。”
卫士们互相看看,谁也不肯上前。他们既被李再兴的暴戾镇住,又没兴趣为王鉷报仇。李再兴杀王鉷之前,历数了王鉷的罪状,几乎条条都说到了他们的心里。王鉷是什么人,他们都有所耳闻。王鉷是靠什么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他们也大多知道。王鉷欺凌公主一家,他们亲眼所见。他们也对王鉷没什么好感,只是他们没有李再兴这样的胆量,一刀杀了王鉷而已。
要他们为王鉷报仇,和李再兴拼命,除非是脑袋被驴踢了。
当然,职责所在,他们也不能让李再兴跑了。不用南霁云吩咐,他们就散了开来,刀在手,箭在弦,将李再兴围在中间。
李再兴面不改色,南霁云和他站在一起呢,他不相信这些人会对南霁云下手。看得出来,南霁云是很得人心的将领,现在也是一个绝佳的挡箭牌。
不出李再兴所料,南霁云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不要冲动。他握刀在手,神情肃穆:“李兄,杀人是重罪,你是束手就缚,还是要厮杀一场?”
李再兴笑笑,打量着那些如临大敌的卫士,摇了摇头:“我杀王鉷,只是一时义愤,并不是无视律法。事已至此,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让兄弟们为难。只请兄弟们给点时间,不要急着动手,更不要惊扰了公主一家。公主尊贵,如果有人想浑水摸鱼,趁机闹事,我不在乎再杀几个人。”
南霁云点头道:“李兄放心,若有人想在公主府中闹事,我也不会放过他。”说完,他转身让人去报案,自己持刀守住大门。他暗自叹了一口中气,他也不愿意和李再兴拼命。若不是职责所在,这里的目击者又多,他甚至想和李再兴一起逃走。事以至此,他也无能为力,只好多给李再兴一点时间了。用不了多久,左金吾卫将军甚至大将军就会赶到,届时李再兴绝无活命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