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威明显有表情的变化。
也让我想起,十年前的这一幕。
那会住在凤凰路,那天和朋友聚会,回家的时候晚了点,下着小雨,我擎着雨伞,哼着小曲,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窜出两个男人,一个抱着我摁到地上,另外一个就顺手抢了我的手袋。那会我真叫一个神勇,现在想想都后怕。
我从地上起来,拼命的追那两个人,还被我追到了抢手袋的那个,就和他扯起来,我的手袋被就这样五马分尸了,证件钥匙之类的散落了一地,那个衰人,从地上捡了我的手机撒腿就跑,另外一个人又把我放倒了。我爬起来继续追,嘴里还大喊,警察来了。
我一直追,有一保安,也加入了追的队伍,但终究没追上,后来报了案,去派出所录口供。后牧来了,一个劲的查我哪受伤了,我只是手擦伤了点,其他都无大碍。牧得知我的神猛后,晚上一个劲的教育我,遇上这种事情,安全是最重要的,钱财都是小事,以后千万不可。
之后的一个礼拜,牧都会突然抱住我,想起那个事情,说,要是你有什么事情,我也怎么办?
这事被牧念叨了好久,想想也就丢了几十块钱,只可惜了我那部手机,是我参加工作自己买的第一部。
后有一次,和牧去广州参加同学聚会,在罗湖图书馆附近等一朋友车,准备一起过广州去,我把手机挂在脖子上,红色的,很养眼,结果,被一骑摩托车把手机从脖子上拽下来,手机被抢了,脖子一条鲜红的血印,就在那一瞬间,牧当时在打电话没反应过来。
等牧听到我一声尖叫时,已经看见我脖子上的血印,脸都吓白了。紧紧的抱住我,尘儿,对不起,我怎么可以这么大意,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我怎么办?这事,牧几天都没有晃过神来,一想起这事就觉得怕。
我被抢,两件事情对于牧产生的影响是很大的,因为我父亲走之前和牧谈过,让牧好好照顾我,否则就把我带走,父亲是单独和牧谈的,具体说了什么我不清楚,但可以感觉到牧的压力。我老是状况不断,牧说,要是能在我身上装个跟踪器就好了,随时可以掌握我的动向,每天牧的电话很多,每天都是念念叨叨的,注意车,注意不要晚归,注意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但凡能想到的,都被牧计算在危险范围之内。
我不知道牧会怎样讲述我这些神勇的事情,所以我抢在牧的话之前,和威绘声绘色的讲了这两段经历,自己都惊讶于十年前的胆大包天。
我在讲的时候,威的右手放在我的肩上,偶尔会用手指插进我的发梢轻轻的梳着,偶尔会捏下我的脸和鼻尖,这些都是威的惯性动作,在外人面前,特别是在牧面前,之前都较少表现出来,或许是这段时间和牧混熟了,没把牧当外人,也或许是别的因素,威对我的宠溺都写在脸上,表在肢体上,牧虽也爽朗的笑着,但眼眸里藏着不易察觉的不安,而威却是墨色眼底一派清明。
而这些亲昵的动作,牧只要和我在一起,都会不自控的表现出来。牧不在我身边的那些日子里,威的这些动作一直让我觉得牧其实还在我身边,并没有离开我,我有时会不自觉的把威和牧叠加在一起,或许是缓冲思念带来的痛苦,或许一直以来威和牧就是如此活在我的心里。
当威听到我讲至勇追歹徒的片段时,把大掌放在我的头上摸了几下,说,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真让人操心。这时服务员上来,威问,有没有什么芒果类的甜品或水果汁?牧抿唇笑笑,云淡风轻的说,尘儿吃芒果会过敏的。
威楞了下,但还来不及反应,电话响了。我斜斜的看了下牧,牧眯起眼睛,用力的抽了口烟,波澜不惊。
蜂巢餐厅有些吵,威就把他的电话开了免提,电话里却传来丹的声音,牧眉心微皱。
那头的丹问威,现在在哪,威告诉她我们在在海岸城和保利附近的蜂巢餐厅,还说,刚才他问牧,怎么不带丹来,牧说丹有事来不了。丹电话那头笑笑说,事情已经提前办完了,现在过来。威告诉丹,进了车场往E方向比较方便。
牧微微垂了眸,似乎在思索,我心里七上八下,不断举杯喝水,其实水早已喝完,牧看我如此,幽深的视线也随着我的动作而转移,带了那么点不着痕迹的研究审视,弄得我更不自在。
威在打电话的时候,牧也在玩他的手机,我手机振动了一下,是一条牧的短信,写着,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借口去洗手间,不一会,牧跟了上来,牧上来拉住我的手,我甩开他,牧不怒反笑了,说,如果威不是你哥哥,这么轻佻对你,我早冲上去揍他了。我问,丹,怎么会来。牧说,不知道,你做你自己就可以了,其他不用理会。
回到座位时,丹已经到了。牧叫服务员加多一副餐具,慢条斯理的帮丹拉动座位、斟茶,一派云淡风轻,那张脸半隐在淡淡的烟雾后头,叫人难以捉摸。
威一脸阳光的,重重的捶了下牧,说,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吱声,我本还打算介绍一个我女性朋友给你认识,看来我多此一举了。
牧看着威的眼光一动不动,只是很快便轻轻一笑,牵动了下嘴角,没吭声。
丹靠近牧,手顺势挽上牧的胳膊,笑盈盈的说,威哥真是有心了,我们很快都要结婚了,还相什么亲呀?
威笑着说,好啊,到时我们四人可以一起去游行结婚?
牧眼眸中的那份浓墨重彩的深黑淡了下去,但很快回复了正常,没有推开丹的手,也没有接丹和威的话,却伸手叫服务员,加多一份小菜,凉拌青瓜,推到我的面前,说,这里的青瓜丝加了芥末,很有特色,尘儿应该很喜欢吃。
牧慢条斯理接着说:“说到结婚,我想到我一个惠州的朋友。是一个事业部的老总,娶了集团副总裁的妹妹,去年年底的时候,他去江浙一带出差,他大学时期的女友在那,大学毕业十年没见了,原本就想着,老同学,见个面也正常,再说,他大学的女友也已经结婚了,只当是普通同学见个面而已,哪知两个人一见面就不行了,发现还是互相爱得不行,结果,双方回家都跟现任离了婚,把所有家产都给了现任,两个净身出户,义无反顾的在一起了,这哥们挺疯狂的。”
很少听牧讲这样的事情,说得还云淡风轻的,不带点自己的情绪,威也淡淡的说了句,这哥们是够疯狂的。丹没吱声。
我还没缓过神来,没头没脑的接了牧的话,真的假的?牧眼中带笑的反问我,你觉得呢?
突然觉得牧进门后的每一句话都别有深意,看威的表情,仿佛毫无差觉,一路下来面色正常与牧对答如流。
威我是了解的,他看似漫不经心谈笑风生,但他一向心思敏锐。今晚他太镇定,我反倒有些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