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元旦之后,日记本空了好多,一直到年后才断断续续有几篇,但这段空白的日记,比任何一个片段都要清晰,痛心和刻骨。
元旦的第四天,丹离开深圳,我、牧、婷和乔都去了送她。师兄也辞了工作,毅然绝然的跟着丹回了梅州。在方言和大男子主义当道的梅州,师兄抛弃一切要重新融入到梅州,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也足以证明了师兄对丹刻骨深沉的爱恋。
那天我哭了,丹也哭了,哭得很伤心。师兄安慰我,叫我放心,他一定会照顾好丹,给丹一个美好温暖的家,也欢迎我和牧去梅州做客。那时,我、婷和牧,祝福他俩白头到老,不离不弃。
往事历历在目挥之不去,那个情景,那人,那事,变成了旧时光,而今的我们,每个人的心口上,始终都装着一个人,隐隐作痛,辗转反侧,甜的,酸的,苦的,涩的,也只有自己明白,不断清醒,不断疼痛。
爱情,在命运面前就是这般的无力,终还是拗不过,又回转。我不知道丹和师兄经历了怎样的痛心,他们分开了。或许有些感情总有叹息,总有绝别,总有伤,人生哪有完美的画卷?
2001年的春节来得特别早,20几号就春节了,我们决定年前去牧家见他父母。为了见他们,给他们留下好印象,我每天拼命吃东西,为的是让自己看起来更胖一些。客家人都希望自家的媳妇是肉乎乎的,看上去更有福气些,身体也更壮些。
我每天吃四五餐,晚上临睡前啃上好几块面包,还蘸满高卡路里的奶酪芝士,即便如此,仍是长不了几斤肉。
我告诉自己要乖巧、要有礼数、要勤快,只要他父母能接受我,我和牧2001年就可以结婚了,我们的婚房基本也已经看好了。
在我认为,我是配得上牧的,他父母会喜欢我,会同意我俩在一起的。
可愿望敌不过现实,天真敌不过世故,在认为最美好的相见中,有着最决裂的疼痛。
十年前和牧父母斗争的一幕幕,我一直以来都不愿意去回想,觉得是一场噩梦,从没见识过的歇斯底里。
那天去牧家,已经临近过年了,天气很冷,南方的阴冷。
牧第一次律考失利,他表面很轻松,其实心情很低谷。去他家,是为了让牧心更定,也让他父母知道,不管牧在经历什么挫折和困境,我都愿意陪他一起面对,让他们知道我有多坚定和牧在一起。
去到他家已经临近傍晚,和他父母礼节的寒暄,他父母表现得很热情大方,和牧口中说的有些不同。牧妈妈要准备晚餐,我进厨房去帮他妈妈的忙,他妈妈很爱干净,菜洗了好几遍,我也帮着洗,冷水冻得手指都快没知觉了。
晚上在一片融洽的气氛中,我一点也不紧张,和他们谈笑风生的。我自认为,我是配得上牧的,论相貌,论家庭,论学历。晚上吃完饭,牧妈妈进厨房洗碗,我也去帮忙了,洗了碗,牧妈妈还要用干的布把一只一只碗细细的擦干,然后放进消毒柜。看着牧妈妈也冻得发红的手,我问牧妈妈,为什么不用热水洗碗呢?牧妈妈说,习惯就好了。
协助牧妈妈完成厨房的活后,准备洗澡睡觉了。我问牧:“我睡哪里?”牧指了指他的床,有两个枕头,说:“看来他们只帮我们准备了一张床。”我说:“不好吧,我们俩睡在一起?在韶关的时候,我妈都是把我们俩分开的。”
牧家的房子是自己家建的房子,一共有七层。他们住在第三层,上面都是客房。第三层有客厅餐厅厨房,三间房子,牧父母一间,牧弟弟一间,牧一间。装饰得很好,90年代装修的房子,比较暗沉,不像现在流行简约,所以进到房间灯光很暧昧,像进入卡拉ok包房似的,牧说,他同学来过一次,都不大敢来了,他父母从来不欢迎别人来他们家玩,生怕别人家孩子带坏牧他们俩兄弟。
我不大想和牧一起睡,毕竟还没有结婚,免得烙下话柄什么的。我让牧带我去客房看看,但发现,客房基本只有一张床,被褥垫子什么的基本都没有了,我让牧打开柜子找被子,牧坚决不肯让我睡客房,让我睡他的房间,他睡客房,但我们根本就找不到厚被子。没办法,天气太冷,不想牧受凉,只好回到牧的房间和他一起睡。牧房间铺的都是粉红的被子,很喜庆,窗帘是银灰色的。铺着红地毯。牧说,好像洞房似的。我也认为,这样的安排这样的布置是牧父母已经接受我的信号。
第二天牧妈妈很早就醒了给大家做早餐,我也跟着起来了。吃了早餐洗碗,然后准备午餐,餐后洗碗,准备晚餐,餐后洗碗,他妈妈基本的时间都耗在厨房里,我也不好意思闲着,大部分时间都在厨房帮牧妈妈。而牧家的男人是不干家务活的,看我的手指冻得红红的,牧借机说点什么事情,把我拉进房间,很心疼我,在胸口捂暖了才放我出来。前两天都是如此,帮着他妈妈做家务,一天泡在冷水的时候,差不多有三四个小时,我有点感冒了,忙完的时候一家人就在客厅里有说有笑的。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我听见了牧爸爸和牧大声吵架的声音,牧妈妈在哭,他弟弟在中间协调,他们说的是方言,但大部分的内容我还是听得清楚的。我彻底懵了,原来前几天的融洽和睦居然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