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刻骨铭心的爱情可以势不可挡,但终究敌不过命运无情的捉弄。得知妈妈晕倒的那一刻,我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我躺在刺鼻药水味的医院,得知小尘牧已经不在了,看到了从法国风尘仆仆回来,憔悴消瘦的舅舅,得知妈妈旧病复发的消息,那种痛苦茫然、无力无望,即便看到阳光,心里都是冷飕飕的。
舅舅不用多言,我也知道意味着什么,分离是我和牧不能逃避不了的局面。而如今重逢更是变成了遥遥无期。
医生告知,妈妈上肢已经开始萎缩,心率加快,胸腔有扩大迹象,血管有点堵,加上之前两次的化疗和手术,身体本就虚弱,容易出现头晕休克想象,身边不能离人。
我的心情跌至低谷,看得出威和爸爸的情绪亦是如此。妈妈每一次身体的不舒服都会引发全家人心绪不宁。即便病床前我们仍能和妈妈开玩笑,可一离开病房,脸上都是愁云。
妈妈几乎不能一个人坐电梯,一进电梯门,她就开始眩晕,胸闷。医生怀疑是心脏出了问题。妈妈拒绝一切的检查,爸爸和威也并不强迫。任何关于心脏的检查对于妈妈来说都是痛苦难熬的,更不用说造影支架搭桥什么的。
舅舅来法之前是医生,他对妈妈的病情很清楚,这也是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更紧张发生在妈妈身上任何一点的小疼痛,妈妈抽血检查他每一个小指标都不会错过,他的神经每一刻都绷着。
妈妈入院的第一个晚上,威和爸爸陪着。舅舅和我先回家整理一些东西。舅舅一路上都不说话,我问舅舅:“妈妈,这次严重吗?”舅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和威要好好孝顺妈妈,细心照料她,现在她身体很弱,一场小小的感冒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我知道舅舅话里面意味着什么,这是我们不忍直面的事实,但在病魔面前,人是无力无奈的。
过了一会,舅舅问:“尘儿,听威说,你打算圣诞回一趟国内?”
我点了点头。我手上的一个项目,圣诞节日后在香港会有个会议,我想圣诞回深,见见牧,圣诞节后返回香港开会。
“如果是因为工作关系,你要速去速回,你妈妈身体现在不稳定,如果你是想回深圳见牧,那就听舅舅一句,安心的呆在法国,忘了他吧,回去你只会徒增伤心。我说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呆在原地。”
我下意识的抓住了舅舅的衣襟,定定的看着他。
五年来那种想见不敢见,想倾诉不能倾诉的痛苦,在我下定决心回国的那一刻,我的身心得以前所未有的放松。而如今因为妈妈的病情再次让我陷于绝望,我内心的痛苦和煎熬无人知晓,我的悲伤已经达至崩溃的边缘,我的眼泪无声的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