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风大,冰雪袭人,檀悠悠认为这是最适合窝在屋子里烤火享受的时候。
面前放一只红彤彤的大火盆,煮一壶茶,烤上那么几只橘子,再往炭灰里埋上几个红薯一把栗子,等到香味出来,不要太舒爽。
有了吃的,还要有玩的。总之裴融要待客,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进来,正是她的天下。
米嫂、青嫂、柳枝、莲枝都被她召集起来团团围坐,两只茶盅倒扣在一起,装三只骰子,一人摇一回,输的人要被脸上贴纸条。
本身是很简单的游戏,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就图一个开心,米嫂和青嫂本来坚决不敢参与,但是耐不住檀悠悠软硬兼施,只好勉为其难。
檀悠悠早年没时间没心情玩,对此一窍不通,后来做了檀家五小姐,成天吃吃喝喝玩玩,琢磨出了一手玩骰子的本领,不敢说随心所欲,却也足够压迫柳枝几人。
几圈走下来,除了她之外,其余几人脸上都贴了纸条。米嫂上嘴唇贴了长长一条,一说话就上下翻飞;青嫂下巴、唇角各贴一条,仿佛长了山羊胡;柳枝两只眼角各一条,一眨眼睛就乱动;莲枝两边鼻翼各一条,一出气就呼啦啦地飞,仿佛鼻涕。
檀悠悠使劲拍着桌子眼泪都笑出来,几个丫鬟仆妇敢怒不敢言,看着彼此的模样又觉得太好笑,一边嚷嚷着少奶奶欺负人,一边玩得不亦乐乎,只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往檀某人脸上贴一条。
裴融走到宽勉斋外,只听见里头女子的笑声响个不停,尤其檀悠悠的声音最大,又脆又响亮,先就皱了眉头,加快脚步往里走,看门的婆子见了他,立时就要大声问好,同时一个小丫头拔腿就往屋里跑。
“谁敢通风报信,立时撵出去!”裴融冷冰冰一句,看门的婆子和小丫头都被钉在原地,低眉顺眼不敢动弹。
裴融快步走到门边,用力一推,屋里五个女人同时回头,笑容未散,纸条未撕,待看清是他,立时呆若木鸡。
“吧啦”一声响,是米嫂不小心从杌子上摔了下来,青嫂慌慌张张去撕脸上的纸条,结结巴巴地问好:“公……公子回来了。”
相比较而言,柳枝和莲枝镇定多了,第一时间撕去纸条,第二时间束手恭立,表情严肃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丫鬟。裴融心中莫名冒出这么一句话,板着脸看向罪魁祸首檀悠悠。
檀悠悠嘬着小红嘴,眼里还含着笑出来的眼泪,表情一如既往的无辜,很害怕的样子:“夫……夫君……”
然而裴融已经看穿了她的口不对心和厚脸皮,沉着脸淡淡挥手,米嫂等人低着头作鸟兽散,离开前不忘顺手带走了各自坐过的杌子和各种杂物,让屋里保持整洁。
檀悠悠抓着自己的衣带,怯怯地从眼角偷看裴融,心说裴家的下人实在太笨,两道关卡都失了效力,还得多培训。
裴融板着脸落了座,淡淡地道:“你就是这样当主母的?嬉笑玩闹没个正形,叫下头的人如何信服敬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