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同知闷闷地睡了一夜,清早起床收拾妥当,照例前往衙门点卯。此时尚早,街上行人并不多见,他心里还想着如何说服周氏和梅姨娘的事,难免有些晃神。
忽听长随厚德大喊一声:“老爷小心!”
却是一人自街角狂奔而至,径直朝着他的马撞将过来。檀同知吓了一大跳,火速收紧缰绳勒转马头避让开去。
那人一头撞了个空,顺势倒在地上哀嚎声声:“救命啊,我的腿断啦!被马踩断啦!”
厚德勃然大怒:“哪里来的骗子!竟敢骗到同知老爷头上!”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地上那人更是尖声哭号:“救命啊,同知老爷的马踩断了我的腿,却要仗势欺人赖账啊!”
厚德鼻子都气歪了,这明显是故意找茬,当即就要带人拿棍棒把人痛打一顿。
“住手!退下!”檀同知惊魂初定,立刻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慢吞吞下了马,踱着方步走到行骗者身边,也不看伤势,也不碰人,只淡淡微笑:“虽则老爷的马未曾碰着你的腿,但老爷爱民如子,不能见死不救,先替你请个大夫诊治一番。”
再站起身来,便让人将这行骗者看牢靠了,又将住在周围或是当时在现场的百姓请过来看热闹,叫小厮去请跌打大夫和当值的衙役过来。
那行骗者躺在地上哀嚎一回,见众人纷纷指责他不像话,又见檀同知胸有成竹,不急不慌,心里先就虚了。
檀同知观其神色,不轻不重点一句:“各位父老乡亲且看着,此人行骗手法熟稔,必然作恶多端。若是大夫看了无事,老爷定然要将他绑至衙门,为民除害!”
又听远处有人高喊:“让一让,大夫来了!衙役也来了!”
那行骗者当机立断,起身就跑。
“给我拿下!”檀同知冷笑一声,示意大夫上前:“给他诊断,看他是否有什么地方不好。”又要衙役和在场众人作证。
大夫仔细查看一回,笑道:“身体康健,好着呢。”
“没碰着他哪里?”
“没有。”
“内脏无事?”
“无事。”
“若是之后突然死了晕了残了,与我无关?”
“无关。”
檀同知这才笑了:“大家都看见啦?”
“看见了。老爷把他关起来!”
檀同知轻轻摆手,自有衙役把人绑了送去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