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他最近的伊柔被吓了一跳,坐在那细细品茶的江释空拘起一丝笑容,龙云婆婆似是也被江长安这突然的转变震慑,微微一笑:“老婆子答应小公子,伊柔用的吃的住的穿的都会是天命宗里最好的。”
“第三……”江长安忽然笑了,“这小妮子没别的爱好,就是爱看一些奇谈异志……”
伊柔万万没想到江长安会为他提出这样的要求,直到说到第三个时,刚止住的眼泪又有决堤之势。
小公子总是这样,他总会记住最不起眼的小事,只是从来不说……
龙云婆婆笑道:“这点小公子大可不必担心,天命宗的藏书虽比不上摘星楼,但也有不少的奇书,读书是好事,谁若是敢不应允这第三点要求,我老太婆第一个不答应!”
伊柔努力笑道:“公子,柔儿这一走,小公子会想念柔儿吗?”
“会!”没有一丝犹豫,江长安认真道。
伊柔忽然踮起脚尖闪电一般在他脸颊上轻轻一点,蜻蜓点水一样的轻柔。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羞涩,靠在他耳边道:“公子,庞先生说遇到一个愿意保护的人是三生有幸,柔儿很幸运,柔儿决定要学习命数,以后保护公子,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公子!”
“说好了,我可记着呢。”江长安打趣笑道。
他又交代几句,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带着伊柔出门去置办些东西。
阁楼里又剩下了从头到尾没说过几句话的江释空和龙云婆婆。
龙云婆婆走到门前,目光看向摘星楼。在那里住着的,只有一个只懂得舞文弄墨的书文先生——章云芝。
江释空笑呵呵地站在她的身后,同样看着摘星楼的顶层,开口问道:“来都来了,不上去看一眼?”
龙云婆婆含笑摇头。
“龙云,能否再为长安卜上一卦?”
“小公子命数,我卜不出,十四年前如此,而今亦是如此。不过既是老友所托,也不好推辞。”龙云婆婆收起思绪,神色凝重:“你可知天命宗祖祠里住的有一位隐世老者?”
“你说的是不惑禅师?”
龙云婆婆点头,笑道:“来之前老婆子我舔着脸厚着皮,总算问得一卦。”
“卦象如何?”
“此命心灵百出,性巧多乖,将无作有,生来浪里浮萍,亲朋云遮皎月,满树花开虽艳冶,傍墙一枝倚春头,莫笑人中不翘楚,一朝乘风上天舟。”
江释空口中小声反复念叨,皱起眉头,“生来浪里浮萍”即是说命运多舛,“傍墙一枝”可以算是不染尘俗,洁身自好。
只是这“一朝乘风”却极为玄妙,诗中只说了一朝乘风上得天舟,却丝毫未提一世平凡的结果。
这几句诗乍听起来像是吉象,但真实的含义远比表面残酷的多,说话说一半,这也是江释空最不喜欢堪命师的一点。
龙云婆婆又说道:“卦象终究只是推演,要是真能算出真命,天命宗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只是时隔十四年,今日再与小公子一见,发现他不像你江释空……”
“哦?”江释空勾起了好奇。
“司雪衣为你江家诞下三男一女,年纪最长的长女江琪贞,倒是有几分他母亲古灵精怪的神韵,江笑儒与江凌风这对双胞兄弟更是像将你这老狐狸的狡诈和天资分成了两半,唯有江长安这孩子,太像他的父亲了……”龙云婆婆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容貌……”
这位不苟言笑的老家主一愣,江长安的父亲那可是江长安之前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就是虎父无犬子的反面典例。
要是其他人听到,绝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好话。
可江释空忽然仰头大笑,像是一个平常百姓得知自己孩子中了状元的的欢快愉悦。龙云婆婆似乎也早有预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不以为奇。
……
伊柔离开了,就像来时那样,没有一丝征兆。
一切好似都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江长安每天一如往常的炼丹、训练。
但这几天他发现好像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人的眼睛,而是一种生物,一种专门用来跟踪窃察的生物。
凌霄宫的刘蒯册和刘文集自从那天挨揍之后就搬离了江家,按道理来说现在应该已经回凌霄宫了才对。
这天傍晚,江长安像往常一样,走在回江府的一条马尾巷中。
突然脑后一凉,一股拳风倏然袭至。他本能的冷哼一声,并没有直接还击,身子向一侧微微倾斜,那只拳头帖着耳朵划过,江长安看准时机出拳轰去——
“啪!”
拳拳相对,发出咯咯声响,还有一声痛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