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竟然就二十年了。”秦道长低声自语,紧紧眯起眸,透出一股从未有过的严肃:“说句实话,这种事,若不是亲眼所见,是绝不可能相信的。”他慢慢走向黄符,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符,鬼子,不知你听说过吗?”黄符拧了拧眉头:“鬼子,直接说就是阴鬼之子,女子入阴后产子,就成了鬼胎。但鬼子与鬼胎有一点不同,鬼子也可能在孩子生下之时,甚至于之前,母亲就已死去,可生下的孩子却活在阳间,但如此一来,婴儿出生便会带上母亲身上的阴煞之气,阴阳颠倒差错。换句话说,从出生一刻起,就成了天煞孤星,阴煞,孤鸾寡宿。煞局百千个,亡神降临,劫煞皆为祸。”黄符好容易把书背了出来,他小子连头顶都险些冒烟,他松了口气望向秦道长:“可这样出生的孩子,大抵在出生之时,就会因本身阴气毙命,不然也极易早夭,生下后真正能活下来的,恐怕根本没有吧。”
“说的不错。”秦道长满意的点了点头:“鬼子的确不易存活,更别说生在午夜时分阴气极煞之时。可我万万没想到,我这一世当真会有机会见到,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那竟是鬼魂借腹所产下的鬼子。”“这不可能!鬼生鬼胎虽然是常事,可连借生人还魂都是难事,何况是生子,这种事的几率……”黄符咳嗽了一声,他退了两步斜着眼看向挽尊帝小声的碎碎念起来:“师父你丫的买体彩连俩钢镚都没赚到过,怎么可能碰上这种事嘛。”
“咳咳。”秦道长不愧是为了世界和平降妖伏魔、救助百姓辛苦了这么大半辈子,功力到底是摆在那儿。他老人家早已是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功夫,他瞪了眼黄符轻声咳嗽了一声,黄符浑身一激灵赶紧没了声儿。
秦道长悄悄凑到黄符耳边,他微微一笑,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里闪耀起些许金光闪烁如财迷般……啊呸,慈父般的光辉,只听他小声说道:“符啊,这些个家常事就不要当着广大人民的面儿说了嘛,为师很没有面子的。不过,既然你都知道了,正好,最近为师赌球本来是想赚回点替咱们还请道观的场地费的,结果,哎,你也不是不知道,为师当年急着下山,这算命没学好。再说了,楼主那个坑自己输光了就得了,还非得拉上个垫背的,这不贫道要不是输的连回去坐绿皮车钱的都没了,也不至于到处找地方寄宿嘛……这下好,既然你都摆明说了,正好隔壁师太也催了很久了,你就心疼心疼为师,赶紧把房租付了吧!”
挽尊帝说罢若无其事的清了清嗓子,他目光转向我们又摆出了先前的严肃模样:“鬼子之事,虽然修道人大多知道,但世间少有,不信也是自然。不过二十年前,贫道确实是见过这么一桩诡事。”他说罢看了眼黄符父亲,男人的目光一下子有些踌躇不安起来,他缓缓走近了些,将目光定格在了黄符脸上:“二十年前……”
“等等等等。”挽尊帝大手一抬,“道长,怎么了?”男人吓了一跳赶紧闭了嘴。“别紧张,别紧张。”挽尊帝抱歉笑着抚了抚乱糟糟的胡茬,得,好家伙,这丫一看就是赌球输的连刮胡刀都输没了:“那个,我就再说一句啊,这讲故事得有个背景是吧。想当年,贫道那还是初出茅庐不多时日,那时可谓是青春岁月,年少轻狂,也算是英俊潇洒、才华横溢,无数师妹心中的偶像。可贫道不甘沉沦风月,决定出师下山,救世苍生,自立门户,就此云游四海,结果就遇上了这么件千百年难遇的事儿。或许这便是命中注定,也算是三生有幸。”挽尊帝说罢向着天花板一拜:“弟子至今感谢祖师爷厚爱。”他拜完赶紧直了直腰,他向男人点了点头:“好了,请继续吧,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些事,还是你亲自和符说吧,贫道先借一步。”
挽尊帝说罢潇洒一拂衣袖走出了客堂,他老人家“刷”的赶紧在门口找了个角落一坐,他从裤兜里掏出个山寨机,他丫的死命的盯着屏幕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念叨:“那会儿实在是年少轻狂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当年要不下山,就算追不上师妹,至少能混个免费食宿。哎,祖师爷保佑,世界杯都快结束了,求您老人家今儿赶紧让咱把最后剩下的几个钢镚弄张车票钱。”
男人在厅堂阴暗面的一张木椅上坐定,破旧的藤木座椅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男人也跟着打开了话闸:“二十年前,也是在这地方,我们这村子,荒了几十年,后来在这附近造了座新村子,剩下的人也大抵到了附近的村里,在这附近山里就这两座村子,不过来往的也并不多。”男人边说边默默指了指我们先前离开村子的方向:“二十年前,顶多也就再多个一两户人家,唯独不同的是,你娘还在。”男人说到这里声音比先前更加低沉下去,他吸了吸鼻子的说着,抿嘴看看黄符又低下头:“对了,还有蓉蓉……你的姐姐,也还在。”“我还有个姐姐?”黄符一怔,他似乎被那男人感染,声音也莫名颤抖起来:“那她们现在人呢?”
“没了,都没了。”男人猛地抬起头,愣了半刻又低了下去:“都是我不好,那时候,你娘她怀孕了,身体也不太好,我想给她买些吃的补补身体,就一个人去了城里。谁知道,大冬天山里起了大雾,起雾不能进山,一是山林茂密,极易走丢,二则是按山里的老规矩,大雾天看不清,进山的话一不小心就会惹了山神或是阴鬼。我在城里住了大约三天光景,但回到家里的时候,蓉蓉她们……都没了,全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