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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黑姑娘的水晶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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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设定60%以下48小时后可见茫然中, 铃木园子听到有人问话, 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依照家世设定来说,这些个注定了值好些钱的少爷小姐们, 从小就免不了有些不可言说的人身危险——尤其是定下的继承人们——他们或多或少都会经历些训练, 好学会如何在各种突发情况下, 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

今天在这的、但凡是个课程合格的人——就比如凤镜夜——在恢复意识的时候根本不会露出马脚, 光是装晕就能撑好一会儿,更别说在人家问话的时候,居然毫无防备的还给了反应!

铃木园子的危机感很迟钝, 她从小到大就被绑架过一次, 结果还有惊无险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等她长大之后, 铃木家就越来越有钱,等金钱积累到了足够超然的程度时, 那些财富就从诱惑变成了威慑, 她反而安全的更加超乎寻常了。

的场静司饶有兴致的端了杯茶,看着她搁那发傻。

他们家就没有出过正常的少年少女, 就算是那个“废物”一般的姑姑, 也嫁给了名列前茅的大财团之主,之后生下来的孩子训练的跟个什么精密机器一样, 一眼望过来能把人看出一身白毛汗, 还不如的场家那帮动辄动刀动枪的小除妖师可爱呢。

对面的少女双手抱膝蜷在宽大的椅子上, 神情懵懂的特别自然,与其说是个喝醉了的小酒鬼,反而更像是只本身就对什么都一无所知的幼鸟,第一次睁开眼睛打量世界的样子。

她倦怠的半垂着眼睛,花了超乎的场静司预料的时间来感知环境,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耷拉了眉眼,萎靡不振的抽了抽鼻子,然后用特别委屈的声音哭丧着说:“啊,好饿的……”

一直就准备看热闹的的场当家的,瞬间有了种微妙的稀奇感,并在某种不知名心态的催促下,轻轻推了推手边的盘子。

但凡敢说自己高级的饮食店,一般都会把基础服务做的很好,虽然这是个空置的包厢,包厢里也还没开始点单,但桌子上却整整齐齐的摆了精巧的点心和茶水。

铃木园子似乎是闻着味就又清醒了一些,等喝了两口水后,终于能分辨出自己面前坐了个人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吓了一跳,要不是身体素质不配合,马上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但不到十秒钟,醉醺醺的铃木小姐就再次镇定了下来。

虽然脑子里还是一坨浆糊,但本能还是好好的。

铃木园子这个人能在后台一直维持运转的本能,只有两种。

其一,是建立在她清奇脑回路上的思维方式。

其二,就是铃木朋子花了十几年时间灌输给她的行为准则。

因为女儿智障的缘故,母亲大人也确实操碎了心。

她从来没指望过女儿能像子供向电影里的小英雄主角一样、和罪犯斗智斗勇,或者是在公交车还是商场那些个公共场合里,机智的识破坏人的嘴脸,帮XXX讨回公道什么的。

她甚至从来没指望女儿在遇到危险之后自救。

从园子小时候,铃木朋子就是这么教育她的:被抓住了无所谓,遇见再凶的绑匪(此处包括校园霸凌)也不要哭,你就看着他的眼睛报钱数。

底价十万到一百万不等,一倍不行就十倍,十倍不行一百倍,支票本随身带着,就算从绑匪手上花一百万才能买个面包填肚子,好赖不能把自己饿着。

只要保证自己安全,签多少钱都行!

——但凡是个要挣钱过日子,这招分分钟就能把他吓住!

铃木园子一片模糊的大脑中,飞快闪过铃木朋子的谆谆教导,下意识就想摸兜掏支票本。

因为蜷在椅子上的奇怪姿势,她这一胳膊挥起来,先是啪的敲在了扶手上,又咣当一声在桌沿上磕着了手腕。

这一疼吧,那点子掏支票本的思维线条瞬间就断了。

的场静司都被那实实在在的响声吓了一跳,果不其然,她把手缩回去还没三秒,巨大的抽气声就在室内响起,莺鹃小姐神情木愣的盯着自己开始泛红的手背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疼了。

于是她后知后觉的开始哭。

的场静司不是很会形容那种变化,就像是她的大脑慢半拍才收到了疼痛的信号,卡了一会儿机,然后慢速运转的出了【疼了=哭】这个等式,等她再把这个指令发给自己的身体时,中间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了老长一段空白。

——这种卡机了一样的操作新奇到了简直可以说是可爱的地步,的场静司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拉开椅子坐在了她身边,从钱包里掏出了自己的名片,甚至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在铃木园子憋起嘴巴耷拉着眼角准备开始哭的时候,的场当家的淡定的抬起了手,把自己的名片递到了她眼前。

开哭准备工作做到一半的园子理所当然的卡壳了,她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眼前这张花里胡哨的卡纸,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这不是的场家旗下皮包公司用来伪装的名片,也没写什么联系号码,只印了的场作为除妖师之首的徽章,连带一排细碎的符咒。

园子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没看懂。

这到底是个啥?

“这是属于除妖师的印记。”

圆润好听的男声稍微有些低,铃木园子慢悠悠的感叹了一句“真好听”,接着才注意到重点。

除妖师唉!

的场静司看着她陡然睁大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就跟着笑了起来。

女孩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证明这个孩子看不到他身后飘浮着的式神,也就是说,她不具备“看见”的能力。

但一贯紧跟在他身边的式神,却在女孩刚才气场浮动的瞬间,有意无意的闪开了——这同样证明,他在走廊上感受到的那股气息并不是错觉。

这只幼鸟,确实具有让污秽之物退避的能力。

这年头混超自然行当的,其实就属抓鬼的活最不好干的,受监管多还有人抢生意,而除妖师次之。

最吃的开的,是祈福驱邪那一挂的。

不管信还是不信、不管有没有问题,多的是人、尤其是达官贵人,愿意大把大把的砸钱买心理安慰。

多么奇妙啊,除妖师几乎是赞叹着伸手摸了摸这只小鸟的发顶。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被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恐惧着。

——这丫头要是教好了,怕是能成不少大事呢!

其实就算成不了大事也无所谓。

像是看着自己地里的萝卜一样,的场当家的怀抱着被这神态催生出的奇妙耐心,欣慰的顺起了她暖棕色的头发:因为没有看见的能力,这孩子就算进了的场家,也不会被另一个世界影响太深,所以这个姑娘,注定了是的场家道场里唯一可爱的、正常到招人喜欢的孩子。

当然,按现在的情况看,很可能也是最来钱的那个。

铃木园子此时已经没有余裕计较这人为什么要摸她脑袋了,她半清醒不清醒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除妖师”这三个字!

于是她强自甩了甩头,揉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貌似脾气、顺毛也很让人舒服的男人。

长发——嗯,很飘逸

手上缠了绷带——哇塞一看就很专业。

半边眼睛上覆着符咒——天呐充满了神秘气息,看着太可信了!

紧接着,这位看着就很可信的除妖师先生,便用温和到让人昏昏欲睡的好听声音,亲切的问她说:“你平时,有没有感觉到身边有哪里不对劲?”

的场静司毕竟是道场的当家,大小见到的新人也不少,正是见多了因为“看不见”就“不相信”的人,所以想拐人之前,最起码得先让对方确定你不是个骗子。

就算“对方”是个看起来就贼好骗的幼鸟也一样。

这点应该很简单,毕竟就算看不到,这女孩也是个具有能力、而且能力还挺强悍的人,对于那些个东西,多少应该会有感觉。

比如她走到阴暗的地方也不会寒冷,或是偶尔遇到脏东西,会突然难受一瞬间接着就轻松起来,再比如,她或许会对某位神明的神社有些微妙的感应和喜欢。

他话音一落,铃木园子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他居然看出来了!

——妈呀这都十七年半了!

——这是第一个说她周围有问题的人!

然后她唰一下就哭了。

真的是唰的一下,她本来就做完了哭前准备,这会儿眼泪说流就流。

园子抽着鼻子,看的场的眼神充斥着满满的信任和终于找到救星的庆幸,那种纯粹的热烈,甚至让的场静司产生了自己在她眼里,简直就是个无所不能的神的错觉。

啊呀,看来这还真是个委屈惯了的孩子呢,除妖师大当家好笑中还多了那么点心疼——毕竟以后就是他们家地里的萝卜了。

所幸这种有童年阴影心理压力的孩子最好忽悠,的场静司打从一开始,就觉得她哭的样子满招人疼的,这会儿更是毫无芥蒂的产生了想给她顺顺鸟毛的冲动。

哪知道这女孩哭着哭着,就自顾自的低头揉起了眼睛,等她勉强平息住哭腔,就可激动的想去拉的场静司的手。

在这个仿佛雏鸟找到了人生导师的温情场景中,半醉半醒的雏鸟小姐急切的扯住了“人生导师”。

她问:“大师,你看我这样还有救吗?!”

——之前她就怀疑自己的人生出现了某种错误,什么鬼啊这都是,但凡碰上个未婚夫,就又是哥出走、又是爹猝死、又是飞机失事上交国家的!

后面这两个能逃过一劫,怕不是因为打从一开始人生就是个悲剧的缘故呢!

“我这到底是个什么症状啊大师?”

园子吸了吸鼻子:“是烂桃花?假桃花?还是我根本就没有恋爱运?或者是注定了没有子嗣运,干脆影响的连婚都结不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悲从中来,把的场静司的手背捂到自己眼前,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我就想招个合法劳工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呢……”

的场静司让她咋呼的脑仁疼,心说醒过来了确实挺吵,还吵的有点烦人,但他同样迅速曲起手指,顺势在女儿眼角那圈嫩生的粉红色上点了点。

她没有任何异状。

不过,恋爱运差啊……

的场当家的不动声色的抽出被糊了一把眼泪的手,又捏着她的脸颊肉晃了晃:这估计不是烂桃花的问题,这是性格决定命运啊我的傻姑娘。

这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反而被园子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脸上的表情瞬间换到了更委屈的频道,明明挺高挑的一个姑娘,皱着脸的时候整个人却小成了一团。

然后坚强的铃木园子小姐深吸一口冷气,镇定的坐回了原位。

她说:“大师,你跟我说实话。”

园子一本正经的坐好,目光灼灼的盯着的场静司不咸不淡的面孔:“我这个问题到底有没有救了?具体过程有多麻烦?”

像是怕被唯一看出了端倪的救命稻草拒绝,她强调说:“成本什么的可以不用在意,钱和材料你随便开,我保证说到做到!”

话音一落,她又立刻伸出三根指头指天,义正言辞的强调:“我发誓!”

的场静司一直觉得她小,现在真是觉得她又傻又小,这个样子看着不止不严肃,简直跟拿着杂志上的星座指南,用力推算自己将来的丈夫是谁的小学生一个样。

傻姑娘你才几岁啊……

居然想谈恋爱想成这个样子了吗?

的场当家的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总觉得与其给她讲什么“另一个世界”的,不如干脆承诺她【只要加入的场家的道场,就给你发个男朋友】这种话呢……

想到这里,他自己先笑了。

铃木园子正小心翼翼的盯着他,一看这神情,顿时灵光一闪!

对哦,这种有真本事的大师接活肯定不便宜,问题大的话可能还要损元气,必须特别贵才对!

她现在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女高中生,大师估计根本就不相信她的决心!

一想通这点,铃木园子瞬间就想掏身份卡以证身家。

结果她从上到下翻了一通,无言的发现自己现在孑然一身:别说身份卡了,学生证都没有一张的。

的场静司回神时,小雏鸟义正言辞的揪着他的袖子,严肃的说:“我叫铃木园子。”

当家的被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堵的一愣,复又觉得她这样紧盯着人家非要要个回应的样子,认真的意外招人喜欢。

想到这里,除妖师心里不由的开始思索:她的能力确实值得培养,但的场静司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人,他现在是觉得这女孩挺可爱是真的,可一旦让他来教,他必然是会嫌弃她娇气、愚笨、或是吃不了苦。

长久相处下去,必然两看相厌。

他难得遇上个好玩的孩子,损坏了这份心情就可惜了。

——与其扔到道场,不如直接定个师傅留在本宅,让七濑去烦恼课、程同她两看相厌,自己闲着没事逗逗孩子就挺好。

然而“孩子”因为等不到回应,更加认真的拉了拉他,白皙的手指颇具力道的指向窗户的方向,点着远处灯火通明、仿佛要直通云霄的光柱,一字一顿的重复说:“我的铃木,就是那个铃木。”

窗外有烟火升空,热烈的彩光亮起了又消逝,的场当家的瞳孔,在灯火明灭的瞬间收缩了一圈。

大部分人习惯了管那座高塔叫东京塔,因为超乎寻常的高度,英文的假名称呼就成了天空树,但的场静司因为姑姑的缘故,倒是额外注意过:那座堪称东京地标的高塔,其实正式的英文名是“BELL TREE”。

意为钟塔,或者称铃塔。

更直白的说,那就是铃木塔。

铃木园子不太好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好像那些雨水渗透了雨伞,瞬间把蒙着她脑子的一团黑纱冲了下去,恰好卡住了哲学和现实之间的那个点。

钻了好几年牛角尖的哲学家中二园子,突然就灵光了。

在四岁的毛利兰看来,园子那瞬间的表情就像突然动起来了的卡通片,连眼睛都亮了。

园子回忆着无端(…)想要回来找“花”的自己,再看着窝在花坛边上团成一团的毛利兰——重点是她脑袋顶上开了花一样的小红伞——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不就是传说中因为被点化,所以顿悟的情况吗?

因为顿悟,所以开慧!

这就是命运!

她仿佛堪破了人生的迷障和命运的虚妄,对着小心翼翼帮她保护郁金香的女孩子点了点头,长长的深呼吸了一口,特别严肃的说:“多谢你了。”

小兰一脸茫然。

园子感慨良多的把她从台子上拉起来,拍掉了落在她头发上的水珠,说:“你以后都不用管它了,我送你回家吧。”

小兰举着红伞愣了下:“可是园子不是想看开花吗?还写了详细的笔记——”

铃木园子神情高深莫测:“因为我已经看到花了。”

“唉?看到了?”

“嗯,”园子点头,拍了拍她的脑袋,语重心长:“肯定是红色的。”

“可是,”小兰蹲在花旁边,脚边的郁金香依旧是个顽固的花骨朵,她疑惑的抬起头,问:“我没有看到红色啊?”

园子看着蹲在草丛中的小女孩,还有她头顶那把依旧转来转去的红伞,第二次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牵着她往门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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