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日,秦嵩忙着接待从杭城和燕京赶来的商家二老和郁家二老。
先一步赶到的商诩夫妇此刻正面色凝重地坐在私人医院的会议室里。
骆丞和宋木坐在两人对面。
面对冷漠强势的骆丞,商诩忍不住皱眉:“骆先生,我虽然不清楚素素的交友情况,也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但是,作为一名父亲,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郁敏细细打量着眼前漠然寡言的男人,出声问:“你跟素素认识多久了?”
“十年。”骆丞的声音干净清冽,其中带着一丝旁人无法触及的温柔。
郁敏微微一怔,问:“她知道你喜欢她?”
骆丞点头。
“你跟她表白了?”
骆丞点头。
“她拒绝了?”
骆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微微闭眸,复又睁开,漆黑的瞳仁中透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伯父伯母,与其让她这么痛苦下去,不如将她交给我。”
“我的女儿不是一个愿意被强迫的人,我们点头答应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郁敏摇头,看向骆丞的目光透着些惋惜:“我也希望她能嫁给爱她的人。但是,你要清楚,她不爱你。一旦你这么做,她可能会恨你一辈子。这对你太残忍了。”
“我宁愿她恨我。”
失去她或被她怨恨,他只能选后者。
“我不同意。”商有为推门而入,脸色铁青,跟在后面的郁珣同样神色难看。
骆丞见状起身,朝两位老爷子微微鞠躬行了礼,示意宋木拉开一旁的座椅。
商有为冷哼了一声,出言警告:“骆丞,我商家还没没落到需要你一个外人来照顾素素的地步。”
“没有素素的同意,结婚的事情你想都别想。”郁珣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还有,我倒是要问问你,素素她好端端怎么就…………咳咳咳!!”
毕竟上了年纪,又赶了近十五个小时的飞机,郁珣气血翻涌,一个气不顺,猛地咳嗽起来。
一旁的郁敏忙起身替他顺气,一面低声劝道:“爸,你别动怒,事情我们都问清楚了。那天白天素素正巧碰上顾墨跟宋晓,估摸着是闹了些小矛盾。”
“小矛盾?”商有为的声调止不住提高,“顾家那讨债精真真是…………气死我了!”
“还有你!!!跟顾家沾亲带故的,现在居然敢跑来我们面前说什么想娶我们素素?”郁珣怒目圆睁,上了年纪有些枯瘦的手腕青筋暴起。
骆丞沉着脸任由两位老人出气,直到两人平静下来,他才用着与之前没什么差别的冰冷声调,说道:“二老不同意也不妨,骆氏就从今日起收购商家产业,直到商家养不起素素为止。”
他说完这句话,霍然起身,快步离开会议室。
被独自留下面对两位老人和商氏夫妇的宋木,默默低头吐出一口气,心知一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面上丝毫不敢露出一点松懈。
明显被骆丞的那句话气到的商有为,怒拍桌子,刚想站起身追出去,却听郁敏开口:“爸,骆丞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商有为脸色一黑,郁敏一点不怕老人发怒,继续说道:“如今的商家,对付一个顾家都是一场硬仗。对上骆氏…………”
“那也不能由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郁珣怒意未消,“你们做父母的从小不关心素素那孩子,如今她都快三十了,结果闹这么一出,你们想想自己到底给了她什么?”
“就算败了整个商家,也不能勉强我们商家的女儿。”商有为沉声,“他骆丞倒是试试看。”
……
四天后。
商素已经昏迷整整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秦嵩安排好事情后,匆匆赶回国内代替骆丞处理事务。
而骆丞则始终陪在商素的特护病房里,任由商有为和郁珣如何轰赶,一步都不曾离开。
到了最后,还是两位老人家先低头妥协。
人心不是铁石,骆丞当初说的话有多狠,这些天看他寸步不离陪着商素的心就有多真。
那样一个在燕京呼风唤雨的男人,竟然也有低头碎碎念叨,暗暗抹泪的时候。
他们啊,如何硬的下心肠。
站在探视窗外,看着骆丞细致地替商素擦着脸颊,郁敏紧紧抓着丈夫的手,轻叹了一口气:“答应吧。”
怕是现在他们答不答应,结果都是一样的。
如果能有这么个人看着素素,照顾她,宠爱她,哪怕是约束她,都比让她一个人陷在顾墨的泥潭里出不来好。
……
下午。
阳光正好。
骆丞替商素擦了擦脸颊和双手,抬头看了一眼在探视窗外看了小一会儿的商家二老,他点了点头,又低头将商素的手放回被子上。
就在两位老人以为他要出来的时候,却见他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沙发,弯腰从丢在沙发上的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只黑丝绒盒子。
当他将盒子里的粉钻婚戒戴在商素手里的时候,商有为长长叹了一口气了。
罢了。
骆丞动作小心轻柔地调整了一下戒指的位置,正要将她的手重新放回被子上,手心处忽地划过一丝微痒。
骆丞蓦地一怔,压下心口的紧张,抬头去看床上的人。
昏睡中的商素,脸色有些苍白,始终紧闭的双眼终于有了一丝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