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莺和银莲并不清楚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也感觉到,明珠和姬尘的气氛不像一对正常的新婚夫妻,洞房那日,两人冒着被落梧暴打的危险,楞是偷听不少新房里的状况,还欣慰地认为姬尘和明珠蜜里调油,正是情浓。可是后来的几日里,姬尘却是只见宿在了外间的床上,不近明珠的身。
两个丫头自是着急,这才几天,姑爷就腻味了小姐不成?听说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得不到时,视若珍宝,一旦攥在手中,渐渐便觉索然无味,可是、可是这才几天,也太快了吧!
能开解姬尘的红夫人,为了个新婚小夫妻留点空间,在大婚过后,就和红先生等人一同回到旧姬府居住,这偌大的王府,只有落梧落桐和那些陌生的下人,落梧和落桐不是普通丫鬟,整天神神秘秘地和十二星宿在一起不知道干些什么勾当,所以谁也拿姬尘没有办法,冬莺和银莲不由更加担心了。
好在这种沉默的尴尬很快就被打破了。
“阿瑕,珠儿!”
两个丫头一听到走廊上那爽朗的笑声,便知季明铮来了,连忙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迎接他。
“怎么回事,你们这两个小丫头今天看我的眼神可有些不对啊?好似见到了活菩萨一般,令人怪不舒服的。”
季明铮摸着胳膊,表情怪异地走进来,见了他,明珠立马高兴起来,丢下衣裳迎上来。
“三哥,你来了!”
季明铮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脑袋。
“高不高兴?”
说着,他伸长脖子,对着依旧定在棋盘前的姬尘嚷嚷。
“百里瑕,你什么礼数,大舅子来了也不起身相迎?”
姬尘哼了一声,这才一脸不情愿地慢腾腾站起来。
“你来干什么?“
季明铮呲牙,不满地指着姬尘对明珠道。
“这小子怎么成了家,还是这幅模样!珠儿,这臭毛病也就你能治,你可要好好管教他!”
此时不是和姬尘开玩笑的时机,这话明珠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好在季明铮没那么敏感,转眼便岔开话题。
“我今天来,是听说苏荡送你的贺礼中有一坛陈年女儿红,所以专程过来讨酒!反正你们俩也都不是嗜酒之人,别白白浪费了!”
说到此处,只听姬尘在离着两人三步远的地方又哼了一声。
“没脸没皮。”
季明铮听见不依了,走过来右手勒住姬尘的脖子。
“什么叫没脸没皮?我喝珠儿的酒,又不沾你的光!我还带了好消息,也只说给珠儿一人听,你可别没脸没皮地过来偷听啊!”
姬尘冷冷地道。
“谁稀罕。”
季明铮啧了一声,丢开姬尘便拉了明珠往屋内走去,吓得两个丫头忙道。
“三少,这、这不好吧!”
虽说季明铮一向把明珠当妹妹看,但毕竟不是亲生的,怎能把夫君抛在一旁,两人孤男寡女的独处。
姬尘见状,眉头一皱,虽说不稀罕,却不动声色地跟了过来,季明铮知道他的脾气,便也没有再激他,只是背对着姬尘,朝着明珠低声道。
“你们俩的事,落桐告诉我了,百里瑕这家伙始终是从小养尊处优,眼睛长在头顶上,不太懂得服软,又不会体谅人,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以后我再慢慢教你怎么治他!”
明珠听了,这才明白季明铮此来,并不真的是为了讨酒,而是听说两人不合,过来开解的,心中不由溢满温暖,也低声应道。
“不,他待我很好,这次……是我伤了他的心。”
季明铮一愣,正想问个究竟,见姬尘在不远处冷冷瞪着他,径自一笑,反正明珠不是那种只会哭啼的闺中怨妇,她很聪明,迟早能化解矛盾,就当他们小吵怡情,不插手也罢。
他放开明珠,正色对二人道。
“镇西侯府出事了。”
姬尘和明珠的目光一瞬便集中在季明铮身上,异口同声问。
“何事?”
季明铮一笑。
“不愧是小两口,真有默契。”
明珠看了姬尘一眼,脸色微红,姬尘这次倒也没有避开目光,只是没好气地对季明铮道。
“好了,别废话了,还不快说。”
季明铮点点头,往椅子上一坐,这才道。
“据说昨日,蒋蕊带人到卫长卿那里闹了一场后,便欲强行将梁端阳带回镇西侯府,可是路上遇袭,蒋蕊被活活勒死,弃尸荒野,而梁端阳被掳走之后,第二日在柳林河畔被发现……一丝不挂地昏死在草丛中,混身多处受伤,似乎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梁康闻讯后,赶在卫长卿前头,将梁端阳弄回了梁府,为保住颜面,还花了重金封口,蒋蕊的尸体也已速速入殓,对外称是暴病……”
明珠听着,血液一寸寸凝固了起来,她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梁端阳所遭受的,比起三年前她经历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可是老天有眼,终于让她尝到了亲人惨死,而自身惨遭摧残的悲痛!
一只温暖的手覆住她颤抖的手,明珠抬眼,姬尘的眸中,没有冷漠,没有隔阂,只有怜惜与心疼,她鼻子一酸,低下头去,咬牙道。
“重金封口,也只是欲盖弥彰罢了,就算我们不出手,迟早也有人将这件事散播出去,尊贵的端阳县主,很快便要名声尽毁,再也无颜出门!想必她一定对这个幕后主使恨之入骨,如果幕后主使,又是她心爱之人,不知她会不会痛不欲生,后悔自己识人不清,恨不能挖掉自己的双眼呢?”
季明铮眸光一沉。
“你的意思是……”
明珠冷笑。
“蒋蕊不是在卫长卿那里大闹了一场么?若好好挖掘一下,不难找到蛛丝马迹,我想足够让梁端阳相信,他有这个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