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现下被蒋家认作义女,作为贵妃的义妹,蒋贵妃自然不希望这颗棋子就这样废掉,特别在梁绍带着御赐金牌为梁琉月换取一个蒋三永不被休的正妻之位后!有道是投其所好,蒋玉媛早已料到明珠出狱后馥兰馆生意会一落千丈,于是便让心腹绣莹代其捧场,哪知才在交代,小公主安心却正巧来问安,一听便主动请缨。联系这孩子对明珠的成见,蒋玉媛也觉得或许让两人提前接触一下也好,免得到时候彼此窝里争锋反而让人看笑话,于是千叮万嘱说明利害关系,才让绣莹陪着她过来。
安心如何不懂绣莹的提示,不悦道。
“本宫知道你最是识得大体的,起来吧!不过你虽然被我母妃认作了义妹,然而本宫可不承认!”
明珠微微一笑。
“被贵妃娘娘认作义妹,蒋大人、蒋夫人认作义女乃是明珠的福气,明珠自有自知之明,本应恪守本分!况且公主乃万金之躯,自古君臣父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民女怎敢在殿下面前托大?”
这番做小伏低的姿态让安心很是受用。说来她之所以讨厌明珠,也是因为蒋妃的先入为主恨屋及乌,再加上梁端阳、梁琉月二人不断在她面前教唆;可追根溯源她和明珠之间倒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安心从小在宫中长大,虽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纪,却俨然已是一个人精,如今蒋家的形势她自是了然,如此也是顺着母妃的交代和明珠示好。
可到底小孩子心性,要这样白白放过明珠又不甘心。
“母妃今日让本宫来为她挑一些熏香,用来熏衣。正巧前几日我听端阳县主提起自己府上的香料也不多了,便约了她一块来。想必人马上就要到了!”
说完,安心得意地等着明珠的反应。既然自己不便动手,那就让其他人教训,也好看个好戏!
身边的绣莹一听简直要吐血!本来要帮蒋妃抬举明珠,若是砸在她手中,回去怎么向蒋妃交代!
“公主什么时候请的县主?她现在还没来,莫不是不会来了吧?”
最后那句简直带着侥幸,可是话音刚落,便见一辆刻着金鳌浮雕的马车停在馥兰馆门口。
安心白了绣莹一眼,不高兴道。
“急什么,县主不是到了吗?”见明珠面色一凝,似是若有所思,安心声音中透着不怀好意。
“难道本宫为馥兰馆介绍客人,明姑娘不高兴?”
“怎么会呢,明珠感激不尽,今日殿下为蒋妃娘娘选中的熏香便记在明珠的账上,算我一点小小的心意。”
没想到预料中的害怕和惊慌没有来临,安心实在失望。
“哼,不就是几个臭钱,本宫可不想被人议论占你一个小小商女的便宜!”
听她越说越不像话,绣莹忙出声。“殿下……”
安心瞪了她一眼,瞥向身侧的明珠,却见她一双美目已是落在入口与被掌柜迎进来的端阳身上,那眼神说不出的诡异,竟让安心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端阳今日穿了一身火红色的火氅,盘了个九凤朝阳髻,一套点翠头面端庄得体,美人额垂着一颗水滴状的红色宝石落在眉心,让本来雍贵的五官显得越发夺目。她步态轻盈,姿态曼妙,周身的气度恍若天女下凡,让周遭的一切黯然蒙尘。她的美十分艳丽张扬,似一把刀子,美得攻城略池,无形中仿佛带着倾略性,简直让人无法招架!
不过——安心有些不爽地瞟了明珠一眼,虽然不想承认,可在这屋中容貌能和端阳一决高下的似乎便只有这颗明珠!不似端阳的张扬绚丽,明珠美得颇为含蓄,不过让她加分的却不仅仅是她毫无瑕疵的脸颊,更重要的,却是没有那种对上位者屈服的奴颜媚骨!
“见过公主。”
端阳屈膝微微一福,见安心并未向平素那样扑向自己,让自己免礼,眸中闪过一道狐疑。只听小公主甜甜笑道。
“县主是本宫的姨姨,明珠按照身份也是。不过方才她已按宫中大礼对我见礼,并以君臣父子自勉,若我厚此薄彼,不免让人诟病。母妃常教导本宫代表天家,言行举止更要恪守规矩,还时常让我向县主学习。县主不会介意吧?”
端阳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
“怎会,贵妃娘娘说的是,规矩怎能白费!”
安心一个寻常的举动,表面上是把自己和明珠一视同仁,实际却是蒋贵妃乃至后面的蒋家对待镇西侯府的态度!不过蒋家以为抬举一个小小的商家贱女就想和大魏一品侯勋作对?未免太自不量力!
待端阳平身,明珠也很快按照宫中礼数对其见礼。端阳转了转手中的玉镯,第一次正眼打量眼前曲膝半俯的女子,便是这样一张脸,让眼前人扭转身份,甚至在盛京站稳了脚跟,实在是扎眼讨厌!想到她和季明珠高度一致的明珠,端阳心中的厌恶又多了几分;可饶是心底已经恨及,脸上却还是滴水不漏的得体笑意,身边的心腹香兰怎不知主子的想法,还未等端阳发话,已是开口呵斥。
“放肆,你一个小小的庶民,见到县主还不下跪?”
大魏讲究门第,这官阶品级更是有一系列严格的划分标准,小到衣食住行,大到制式品级!从礼仪上讲,端阳作为县主,庶民遇上自要三跪九叩。安心看到端阳对明珠发难,霎时兴奋地双眼冒光;身边的绣莹心中哀嚎,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祈祷明珠不要死得太难看;而周遭馥兰馆的掌柜伙计们早已跪倒了一片,俱是对自家小姐忧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