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你要去哪?”
“作为朋友,她即将出嫁,我自是要去送一份礼,若是诸位不放心,便让琴姐陪我去一趟如何?”
听闻六公主百里琴和苏荡到了,明家人一个头两个大,只当苏荡是不是气不过,要来明家讨要说法?明瑛京兆尹当值,家中只剩明堂几人,明堂干脆装作不在家,只让窦氏和言玉珂出门招待。窦氏和言玉珂惴惴不安,可听得对方只是来给明珠送赠礼,登时松了一口气。
“不知明姑娘可在府上?”
等了半晌都不见明珠,苏荡忍不住发问。百里琴瞪了他一眼,如今明珠有婚约在身,自是不方便再会见外男。苏荡却恍若没有看见,只道要见明珠一面,窦氏和言玉珂尚在为难,却见明珠身旁的冬莺走了过来。
“明姑娘请苏公子去后院一叙。”
苏荡心中一喜,不顾百里琴的暗示随着冬莺走到后院。明珠的小院,苏荡还未曾来过,但见院中怪石嶙峋,种植着山竹、柏松,倒和其余小姐院中满是团花锦簇有着不同,看到凉棚下的石桌边坐了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瞧身形依稀辨出就是明珠,苏荡愣了一秒,不想对方竟然这样见外了。
“苏公子。”
苏荡上前,朝左右扫了一眼,明珠会意屏退左右,便听对方开门见山道。
“你和蒋三的婚约,可是和姬尘有关?为了帮姬尘掩饰百里伦一事,蒋家提出的筹码?”
明珠蹙眉,本以为百里伦一事随着昌州万太岁浮出水面尘埃落定,众人便渐渐淡去,没想到苏荡竟然会有这样的联想;不过他一个旁观者尚且如此,其他人……比如同意婚约的蒋忠,难道真的只是单纯出于对儿子的疼爱吗?
见明珠不言语,苏荡只当对方默认了,其实说这些本来只是一个试探,没想到……苏荡愤愤不平道。
“姬尘一个男子,怎能缩头乌龟任你一个女子牺牲?他以为他如今躲在寿王府便能万事大吉了吗?”
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明珠沉声打断他。
“苏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你也不用包庇他。狩猎大会当日姬尘和你失踪数个时辰很多人有目共睹;而事后,我的人便发现……还有一股势力暗中盯梢姬尘!他这人树敌太多,你又何苦把自己卷入这个漩涡?”
最后一句带着痛心疾首的味道,显已是推心置腹。
明珠皱眉,除了苏荡的人马盯梢姬尘,还有一股势力?会是谁?梁端阳?她当日和百里伦勾结,意欲除去自己,可是事后却完全没有了动静。凭借前生与其的几次交锋,明珠深知她是一个难缠且厉害的对手,擅长蛰伏等待,最后一击即中。否则庞大的国公府季家也不会轻而易举就被他们连根拔起,再难翻身。
如今梁端阳突然没了后续,却是又存了什么打算?
“谢苏公子提醒!”明珠从座上站起,诚恳道。苏荡主动和他亮明底牌,自已没有把她当做外人,明珠于是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只见她突然摘下帷帽。
“不过我和蒋三的婚约却和此事无关,而且我也不会嫁给他!”
上次见面,还是狩猎大会上遥遥一晃,那马上惊鸿的一袭红裙,实在让人过目难忘,而眼下,这雪肤花貌上长满红包,有些似乎已然溃烂,上面抹着黄褐色的药膏,实在让人有些作呕。
苏荡不是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可眼前的对比实在太过强烈,硬是忍了半天才没有在明珠面前露出失态形容,然下一秒想到明珠为了不嫁,竟然不惜毁坏自己的容貌,登时露出痛心疾首的形容。
“你这又是何必……”
明珠摇摇头。
“外表皮相,不过过眼云烟。而且苏公子不用担心,明珠心中有数。”
见苏荡眼前一亮,明珠重新把帷錨戴在脸上。
“今日一事明珠谢过苏公子提点,其余的还请苏公子不要插手!”
苏荡前脚才走,窦娇儿后脚便把苏荡来访,私会明珠一事迅速传到了蒋玉衡耳中,她添油加醋描绘一番,见蒋玉衡目光越来越冷,心中高兴不已。
“听说这苏荡也是和表姐有过婚约的人之一,不知他此次前来会不会……”
蒋玉衡突地放下茶盏,吓得窦娇儿惊惶地抬起脸来。蒋玉衡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贵气翩跹,倜傥风@流,如何有这般生冷沉寂,那无形的威压,让窦娇儿一颗心霎时忘了悸动,她呆呆地看着蒋玉衡,竟然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哪知蒋玉衡却又迅速恢复了春风和煦的形容。
“谢窦姑娘,蒋某还有一事先走一步。”
他随即放下茶钱,离开茶楼后却没有回家,反而绕到对面明府的后院外墙。在明府休养的日子,表面上他没有踏出东苑一步,实际上蒋玉衡已对明府的各处熟悉至极。不费吹灰之力,蒋玉衡很快便落在了明珠闺房正对的那棵榕树上,看着屋中一豆烛光照映出的窈窕身影,蒋玉衡内心有些柔软。
在明府的日子,其实他不知多少次在窗外的大树上守护过这个女子。世人都道他对明珠的皮相念念不忘,可谁又知道,这个狠辣果敢的女子,却在不知不觉对了他的胃口,走进他的心;只可惜他攻心为上,俘获了万千莺燕,明珠却偏生例外!
蒋玉衡笑叹了一口气,却见那心心念念的窗户忽地从内开了,听得一个有些疲惫的声音走到窗前,连咳数声,蒋玉衡心一紧,莫非她病了?
他越发盯紧了那扇轩窗,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可下一秒待看清那人儿的面容时,蒋玉衡气息不稳,险些从树上跌落。等他再回过神,窗户已然紧闭,屋中的灯烛也在下一瞬突地熄灭,不留一丝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