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姨娘听说要搜屋子,当下慌了神,正想扑上去制止,明珠带来的两个粗壮妇女已从背后将她架住,冬莺立马带着三五个丫鬟冲进里屋开始四处搜查,半盏茶功夫,就从里头抬出两只上了锁大箱子。
“这里头都是些什么,还请封姨娘将钥匙拿出来,好让大家见识见识。”
封姨娘打定了主意耍赖,当下扭头拒不配合“这都是老爷赏的,我凭什么要给你搜!你有本事将老爷请了来,我才肯开箱!”
查抄之事,明珠特地绕过明堂,就是知道他对封姨娘还算宠爱,若是他在这里,多半不会允许明珠如此对待庶母,封姨娘也很清楚这点,因此干脆死乞白赖也要熬到明堂前来。
明瑛有些头疼,封姨娘到底是父亲的女人,他虽是嫡出长子,也总不好命人搜身,正在犹豫,明珠已简洁地命令道“给我砸”。
封姨娘没想到明珠竟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法子,还没反应过来,仆妇们已找来锤子,三五下砸坏锁头开箱,打开木匣的瞬间,在场仆从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两只箱子,一只装着珐琅瓶、玛瑙盘、玉如意等珍玩玉器,另一只则是各色绸缎、金玉宝石的首饰,满满当当塞满了箱子,珠光宝气逼人。
明珠顺手抚过一株由白玉翡翠雕刻成的盆栽水仙,十分感叹。
“姨娘的体己可真不少啊!”
“不对,这东西我在哪里见过!”
明瑛的脸色十分难看,大步流星走过去将那玉水仙从箱子中捧出端详了一阵,登时咬牙切齿。
“这是我娘的陪嫁,价值连城,一直收在她放体己的那只红木柜子里,有重要的客人来才舍得拿出来摆一摆!”
言玉珂也怒道。
“还有这个双鸾衔寿果、炸珠五彩瓶,水晶八曲杯,也都是母亲房里的东西,封姨娘,你好大的胆子啊!”
明瑛拉着言玉珂一同来给明珠出气,她可是不大情愿的,这个光芒盖过小姑她真是半点都喜欢不起来,本来抱着走过场的态度前来,哪里料到会从封姨娘房中搜出这么多属于庞氏的东西!
这些东西摆在面前,明眼人都知道,必定是封姨娘趁庞氏现在疯疯傻傻的,又把当初对窦姨娘那套故技重施,偷运了她不少压箱底的好物。
明瑛气得浑身乱颤,庞氏的东西,将来都是要留给他的,这两大箱子折算成银子也不知值几千几万,那都是他在官场上打点人情,疏通关系的资本,居然差点被这个女人给私吞了!
“把这个油蒙了心,贼胆包天的贱人给我关进柴房!等回了父亲再处置!”
封姨娘额上早已蓄了一头冷汗,面对怒火中烧的明瑛,也无计可施,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过明鹏。
“大少爷,是我一时贪心犯了错,可夫人的东西我还不曾动用半点,现下你们全部抬回去便是了,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好歹也是你的庶母,鹏儿的亲娘,你把我和那些奴才一样发落,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啊!”
明鹏不知发生了什么,见母亲滚在地上,也吓得哇哇大哭,明瑛看得烦躁,根本听不进去半点,当即摆手把封姨娘拖了下去,又叫言玉珂赶紧带人查点一下庞氏的东西有没有少。
屋子里乱作一团,却没人注意到明珠早已带着冬莺离开,两人走到隐蔽的花荫下,冬莺才压低声音道。
“小姐,大少爷这是气急了,才把封姨娘关起来,但自古家丑不可外扬,等他回了老爷,恐怕这事就不好办了。”
明珠双手环胸,冷冷地道。
“哼,这是自然,我这二弟愚笨又贪吃,可不是做官的料,父亲心中早已打算将明家的大半产业留给他,起码能保一生富贵,又怎会在乎封姨娘偷的这一星半点。”
“那怎么办?奴婢打听过,老爷今早出门谈生意,晚间在百花楼吃酒,可迟早还是要回来的,若不能在这之前将封姨娘处置了,等她翻了身,只怕会伺机报复。”
明珠不答反问。
“今天怎么没看到封姨娘的好心腹银莲?”
冬莺回道。
“自从她上次没管住嘴,供出封姨娘又害她赔了许多钱,封姨娘就忌恨上了她,将她赶到外头杂役房里去倒夜香,奴婢听说……”
话到此处,她面色微红,凑近明珠压低声音道。
“听说那些杂役都是外头雇来的混汉,见银莲摸样不错,就关起门来……轮番糟蹋她,为这个银莲还寻过死,可惜却被救了回来,如今约莫也是认命了,整天木木的,和个行尸走肉一般。”
“是吗?那真是可怜,若给她个机会离开那地方,你说她会不会把握?”
见明珠笑得别有深意,冬莺心领神会,也点头笑道。
“小姐放心,奴婢醒得了。”
话说封姨娘被丢进柴房锁起来,就开始号哭,一个劲地叫着要见明堂,可惜一直到了下午,都没有半个人理会她,昏暗的柴房里,积了很厚的灰,地上全是细小的碎叶子和木枝,踩着都嫌硌得慌,封姨娘哭累了,嗓子也喊哑了,只得坐在粗糙的柴堆上抽噎,指望着明堂来救自己。
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打声,封姨娘又怕又急,听到半点动静,便激动地扑过去,纸窗被戳开一个洞,轻细的女声贴着封姨娘耳边喊。
“姨娘,姨娘您怎么样?”
封姨娘想了一下,立刻辨认出这是自己曾经的心腹银莲,想起自己曾做过的事,顿时警惕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