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怎么样了?”
赫连懿大步踏到床前,楚寒霖松了给太后抚背的手,戒备地走过来,太医们纷纷让到一边,擦着额上的汗,却不敢多说话。
赫连懿已经执住了床边的手腕,闭眼凝思。
床头昼亮的光线下,金色的帐缦一层层洒开,明黄色的锦被下露着一张惨白的脸,皇上嘴唇发紫,双眼紧闭,任自己的手腕被赫连懿搭上,突然间抽搐了几下。
然后,那只微弯的手腕忽然直挺挺地从锦被上滑了下去,皇上双腿一蹬,没了动静。
“皇上驾崩了!”
身后的太医一声凄惨的尖叫,顿时,殿内殿外一阵哀嚎,响声惊彻整个皇宫。
“夜儿啊,你怎么就去了呢?”太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外面的重臣全部拥了进来,哭声中,魏丞相说道:“太后节哀,圣上已去,现在要做的是安定人心,另立储君,以免朝廷动荡,人心动|乱!”
太后闻言,颤巍巍地拿帕子拭泪。
云紫洛立在内殿的角落处,脸部表情笼罩在阴暗中,微微扬了扬唇,她在讥笑。
魏大人哪里能说得出这样有分寸的话来?即便是两朝老臣姚丞相,也不一定反应得这么快。
太后惊惧地望向赫连懿,虽然她是太后,但她身中剧毒,早就是赫连懿手上的提线木偶了,别人只看到表面,却不知道内因,她眉宇间闪过一丝戾气。
难道,她想背水一战,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与赫连懿斗这一次,将楚寒霖推上皇位?
云紫洛暗暗地想着,只怕,她想得太多了。
赫连懿沉静地扫过在场的大臣,低而清晰的声音吐出:“皇上升天,未留下一子半嗣,这皇位的第一继承人则是太后的幼子——曾被先皇御封为充州王的四王爷,四王爷乃太后嫡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众卿可有异议?”
他一言以出,四下皆寂静了一下。
太后愣住是因为她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摄政王竟然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逼宫吗?她可是做好了应对的准备,虽然他说出了这番话,可她还是没有放低警惕。
楚寒霖的肌肉也轻轻抽搐了下。
众臣则面上表情各异,四王爷党的则是惊喜,效忠于摄政王的则是巨大的震惊,若不是方才提出另立储君的魏丞相是摄政王忠贞不二的权臣,他们真以为是四王爷的人故意发难呢!
同时,八王爷党的则个个焦急如焚起来。
“王爷,现今八王爷不在宫中,这储君的事是否延后再定?”
“是啊,王爷,皇上刚去,尸骨未凉,这么快就定下储君是不是不太妥当?”
赫连懿冷冷观察着众大臣的表情与反应,除了些把个中立的,其他反应都不相同,一扫之下,哪些是楚子渊的党羽全浮出了水面。
他浓眉一竖,脸色一寒,厉声喝道:“自古以来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突然撒手,国君之位空悬,乃国之大忌!尔等阻延新帝登基,心里打得是什么主意!莫非私结党羽,想要篡权谋位吗?!”
他这一通严辞疾色,配上那阴冷残酷的表情,吓得众大臣掀袍就跪:“臣等绝无异议!”
云紫洛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来,站在暗处,看着自己的夫君,原来,他竟这么威武,在这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果然不愧是她的男人!
太后被这巨大的惊喜震得半晌反应不过来,楚寒霖也经历了由震惊到平缓的过程,他双膝一曲,重新跪倒在地,对着龙床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眉目一沉,面向跪着的群臣,朗声说道:“绝不负卿等众望!”
说着,深深地鞠下躬去,众臣也忙低下头不敢看,错过了赫连懿嘴角一抹深沉的笑意,一闪而过,他转身,缓缓给楚寒霖跪了下去。
楚寒霖的眼角挑起一抹讥诮,瞬间消失不见,等他跪下来后,才伸手来扶:“摄政王,本王还未继位,何须行此大礼!一切还有劳摄政王主持。”
话说得是冠冕堂皇,实则,虽然皇上病发突然,但他对今晚的筹备也做了极快的布局,不过没想到摄政王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便顺着他走下去。
赫连懿“嗯”了一声,转头对众臣道:“刚才本王说到四王爷继承皇位,众卿都一致通过,其实,这并非本王的主意,而是先皇的主意。”
底下的大臣都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