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这个耶律濬,自己明明在西然呆了一段日子了,住的又是九千岁的王府,对方似乎不是第一次见自己,可自己明明就是不认识他,自己来西然做什么了?记得当时是很急的赶回来的,可是现在却想不起当时那么不管不顾来西然,到底做什么来了?自己是唐门的掌门,最符合逻辑的情况是,自己应该在南疆,而不是带着在左唐门侍卫千里奔到西然来。
出浴后,苏浅眉长发轻挽,上身穿了一件藕色烟罗轻衫,配着金线牡丹团花齐胸襦裙,出了里屋,来到门前。
此时耶律濬也醒来了,他也刚刚迈出西厢房,正打算走过来,看见苏浅眉时,很明显的一顿,满眼希望地打量着她。
此时他最希望听到她轻轻唤自己一声“濬……”,难怕接下来是责骂是斥责,甚至打,自己都可以没有半丝怨言的承受,满心欢喜的承受,只求她认识自己,只这一点,自己就满足了。
“王爷,现在可好些了?”出于礼貌,苏浅眉冲耶律濬淡淡一笑。
那明显的疏离感让耶律濬的心仿佛被狠狠扎了一刀,那椎心泣血的痛楚让他原本就疲倦的身心再覆冰霜。
她的笑容依然,甜美的声音也和从前一样,只是她已经将自己丢出了她的脑海,再不要自己了!
耶律濬扶着门框,往出跨了一步,刚想说什么,院里外面跑进来一个人!
“灵儿!”拓跋瑞看见苏浅眉,喜出望外的大喊一声,加快步子奔过来。
苏浅眉昏迷的这几日,拓跋瑞也是同样心急如焚,和耶律濬一起想办法、寻访名医,不过分工不同,耶律濬那里也不去,只要呆在苏浅眉身边伺候、照顾,而他则出去查找名医,然后负责派人接来,另外这几日,耶律濬早将国事丢到一边了,就仿佛被抽了灵魂一般,只贴在苏浅眉身边,对其他事情一概不问,所以自己还要替他接管国事,总之是忙死了!
多亏了自己聪明,死活不当这个糟心的皇上,否则后半辈子再痛快不起来了,就像耶律濬这样。
自己正准备在府里用午膳,接到了徐灵儿苏醒的消息,所以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结果正好看见她又像从前那样俏立在眼前,活生生的!怎不让人激动、高兴?!
苏浅眉一看是拓跋瑞,也笑着打招呼道:“瑞王爷来了?可用了午膳?”
“我正要用的,结果听说你醒来了,哪里还顾得上?!”拓跋瑞说着,一眼看到了西厢房门口伫立的耶律濬,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
对方的脸色很不好看,很明显是这几日连续熬夜休息不足的缘故,那原本细瓷一般、柔滑光洁的俊脸,因为得不到充足的休息而显出一种苍白,眼睛四周有些发黑,那更是睡眠不足的证明。
耶律濬看着苏浅眉对拓跋瑞笑靥如花,还和从前一样,他的心冰寒到了极点。如果说灵儿醒来将大多数人都忘了,自己反而会觉得正常,那很可能就是因为高烧的原因,可是现在她激动身边的每一个人,侍卫,侍女,她统统记得,现在脸拓跋瑞她也没有忘记一点点,可是,她单单忘记了自己!
他缓步下了西厢房的台阶,来到了拓跋瑞跟前,目光停留在苏浅眉那倾城的容颜上,轻声道:“她把我忘了……”
说完,勾起一个惨淡的笑容,几分自嘲,几分震惊,几分不甘,苍凉又落寞。从刚才的不可思议,到现在的忍痛接受,他终于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面临的现实--自己最爱的女人真的忘了自己,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的忘记了自己!除了自己,她可以清楚的叫出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为什么?是不是自己伤了她的心,她的心门朝自己紧闭了?是不是自己的忽略让她对自己彻底失望,再不想和自己有什么瓜葛,所以她选择了遗忘,在漫长的这几日中,她的脑袋里进行了神奇的筛选,将有关自己的一切全部剔除了?
什么?拓跋瑞一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搞不清耶律濬说话的意思,什么叫她把他忘记了?
他看了看耶律濬,又看了看苏浅眉,发现她也正望着自己,似乎希望自己给她一些提示似的。
“他……不是耶律濬么?你……不认识他?”拓跋瑞说着,也感觉自己话语里的不真实,这可能么?苏浅眉会把耶律濬忘了?这不是太离谱了么?高烧了几天,醒来后就把她一向视为最爱的男人忘记了?说出去谁会相信?!
不过,从徐灵儿的反应来看,耶律濬说的并不是没有根据,而十有八九是事实!
苏浅眉依然很茫然地点点头,看着耶律濬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实在没有办法去说几句安慰的话,他真的对自己太陌生了,自己又不是那种见面熟的人,所以实在无法勉强自己假装认识他。
“午膳好了,我们先去用吧,我好饿!”苏浅眉决定暂时不想这个问题,人是铁,饭是钢,自己几天都没有吃饭了,闻到饭菜的香味几乎要留口水了,管他认识不认识,先吃了饭再说!
“好!”拓跋瑞热烈的号召,只要好似她愿意做的,自己绝对会陪她。
苏浅眉拔腿就往厢房旁边的餐厅走去。
拓跋瑞乐呵呵地跟在后面,回头对耶律濬使了一个眼色。
耶律濬感觉自己的脚下有千斤重量,想要迈步,却张不开腿。
走了几步,苏浅眉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耶律濬道:“王爷要是不嫌弃,也可以进来用膳,我们虽然不熟,但你和瑞是认识的,所以也不算完全陌路。”
几句话说的耶律濬更是悲从中来,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多说,忙点点头,似乎感谢苏浅眉的施舍似的,跟在拓跋瑞后面进了餐厅。
苏浅眉倒也客气,将耶律濬让到了尊位上,她和拓跋瑞各坐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