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眼球悬挂于房屋窟窿的上空,始作俑者们站在那颗恐怖眼睛的正下方,带着略微的诧异目睹闯进三人视线中的红发少女。
多萝西的目光有些彷徨,这位术士小姐的海蓝色双眸看到自己尊敬的父亲大人和一个身穿奥克白法师公会学徒长袍的女人,以及旁边的那个蓝袍的灵吸怪站在一起。
不知为何,她感觉那个女人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还没有做,便已经在自己的眼中流露出一种露骨但无形的危险,仿佛某种气势上的压迫。
关于灵吸怪这一诞生自幽暗地域的种族,她自然也从书籍中的知识和诗人们的逸闻中有所了解,知道冒险者和雇佣兵们管这种怪物叫章鱼头,专业的法师和学者则认为夺心魔这个名字或许更加形象,但无论如何这种邪恶的怪物可不常见于卡斯塔诺的地表之上。
而应该徘徊在幽邃黑暗的地底世界深处才是。
“父亲大人,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多萝西霎时有点不知所措,仅能做的事情只有将自己的视线移回到丹伯特的脸上,“我…我和大家按照您的要求在公会大厅等候,一阵诡异的火光突然夺走了所有人的生命!”
“然而你却破天荒地依靠那股‘波动’的力量幸存了下来?”丹伯特像是想到什么,顿时有点懊恼,紧锁的眉头伴着脸上的苦笑舒展开来,“末日在上……没想到你居然还有那种能耐,该说不愧是我的女儿吗?”
“末日…在上?”红发的少女呆滞地眨一眨眼,“您在说什么,父亲大人?”
迎着自己女儿投来的眼光,丹伯特这次没有急着马上回答,而是侧目看看泰德和萨娜的眼神,三人之间仿佛以一种无声的形式交流了两秒。
萨娜向他轻点一下头,似乎默许了他头脑中的某种想法。
然后,这名红头的冒险者团长表面上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睁开同样为海蓝色的眼睛,回过头注视少女的颜面。
那张漂亮的脸蛋,平日间不知道在城中的街头吸引了多少小伙子的眸光,这会儿满是充斥着恐惧的困惑和错愕。
他欣赏一下女儿的表情,干脆坦白说道:“是的,末日在上……你本应该作为这场仪式的祭品和那些人一同死去。”
“仪式?祭品?”少女的瞳仁在眼中缩小,“那是什么,父亲大人?我是…仪式的祭品?”
“没错,多萝西。为了召唤深渊之眼,并让深渊之眼睁开的时间持续得更长一些,你本应该死去。”丹伯特笑容中的无奈瞬间转为一种恶毒的阴冷,伸出一只手指抬起来示意天上,“但现在却阴差阳错地活了下来,真叫我失望!”
话落,他冷冰冰地放下手指,噌一声从腰间的剑鞘里抽出那把拥有寒系元素附魔的混种大剑提在手中。
男人的话语和举动犹如一轮无情的铁锤重重地砸在少女的心口上面。
多萝西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和所闻,她握住自己的木制手杖,另一只手扶着身边的墙,在颤栗中后退,浸出泪花的双眼在震惊的情感之下紧咬住一丝不甘的执念停留在那个红发男人的身上。
那是她无比憧憬和尊敬的父亲,从自己的母亲诞下自己之时便不幸逝世以来,便尽心尽力将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父亲……
但父亲大人刚才希望自己去死?
还提到了仪式?祭品?
顺着这个思路,少女抬起头,顺着倾斜的角度透过巨大的柱状窟窿望见夜空中仿佛也凝视着自己的巨大眼球,血红的眼角边上不断滴落炽烈的泪珠。
半晌,稍微再俯下一点视线,也发现了这座魔法实验室房间地板上的那圈血魔法阵,上面书写着许多她看不懂的深渊语文字。
短暂的默然,半秒左右的窒息。
恍然间,她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