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我没有假传圣旨,你看我长得这么好看,像是假传圣旨的人吗?”时儿很是不满地白了郑善一眼,“事情是这样的……我被沈郎君、滕郎君收留后,沈郎君举荐我入宫当了女官,担任掌管司令、典琮,掌政令、文科、印玺、玩器的尚官。”
“你什么时候入宫当上的女官,老夫怎么不知道?”金甲和叶木平推门进来,第一句话就听到时儿说她当上了尚官,不由一脸惊奇,“是沈包举荐?”
“金甲先生,我几日前才上任,上任时,你出京来真定了,自然不知。”时儿抱住金甲的胳膊,摇动几下,“金甲先生也不管时儿了,时儿被人欺负了,你也不心疼?”
金甲最受不了女子的撒娇,立刻投降了:“时儿,不是老夫不管你,你和张厚闹情绪是家事,老夫一个外人,怎好插手?好了好了,现在不是没事了,有沈包在,有滕正元在,有常关在,张厚欺负不了你。”
“哼,就算没有他们,我也不会让哥哥欺负。”时儿自信满满地笑了,“当了女官还不到几日,常内侍就让我来真定传旨,还说这道圣旨非我不可,我哪里懂怎么传旨,常内侍又说,我只管和几名内侍一起来真定即可,我一听可以见到夏哥哥,就开开心心地过来了。到了真定后,几名内侍去了府衙,让我一个人来县衙。”
常关让时儿单独前来传旨,必有深意,夏祥就问:“除了传旨之外,常内侍还有什么话交待?”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常内侍还真有话让我单独告诉你。”时儿眼睛转了转,看向了众人,“你们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郑善被时儿逗乐了:“真要有话要私下和夏县尊说,你也不要当面说出来才对。”
“真不识趣,算了,不和你们一般见识。”时儿才不管郑善是何许人也,她掂起脚尖,凑到夏祥耳边,小声说道,“常内侍说了,皇上不但会如期来真定南巡,还会去邢州一趟。”
“就这些?”夏祥一愣。
“就这些。”时儿一脸天真,说道,“我也不明白常内侍为什么要让我告诉你皇上还要去一趟邢州,邢州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声音之大,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时儿意识到了失言,忙捂着了嘴,一脸不好意思:“哎呀,对不起了常内侍,我不小心说了出来,让人都听见了,你一定不会怪我对不对?”
众人大笑。
郑善一脸疑惑:“皇上来了真定,还要再去邢州,此事必有蹊跷,难道是被星王逼迫,非要去邢州?邢州之地,既无山川又无江河,星王想要设局难如登天,他到底想干什么?”
叶木平呵呵一笑:“人有千算,不抵老天一算。”
“对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差点忘了说……”时儿挥舞小手,让众人注意听她说话,“我还听常内侍说,这一次皇上南巡,声势浩大,不但几位王爷都随行,还会有许多文武百官也一起前来……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要去玩了,夏哥哥,连姐姐、曹姐姐还有肖姐姐她们在哪里?”
夏祥让萧五领时儿去夏家庄找连若涵等人,他和郑善几人又商议了一番,却猜不透皇上要去邢州到底意欲何为,金甲和叶木平也是不敢妄下结论。
府衙,崔象书房。崔象坐在药椅之上,房间内烟雾缭绕,散发浓重的艾草气息,他眉头紧皱,脸色凝重,双目无神。
同知程道同、推官李恒和县丞许和光,坐在下首,几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崔象,等崔象开口。
过了许久,崔象才似乎从神游之中回来,他目光茫然地在几人脸上扫了一扫,忽然干笑一声:“许县丞,你和郑通判倒也有意思,一个县丞常来府衙,一个通判总在县衙,你二人互换身份最是合适不过。”
许和光尴尬一笑,他原本在等崔象对宫中来人传旨一事说些什么,不料等了半天,开口竟是无关紧要的玩笑话,不由说道:“崔府尊,几名内侍已经返回京城了,他们说是传旨,却只是口头嘉奖几句,并没有真正带来赏赐,大老远跑一趟,只为了传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和光很不明白今日之事,几名内侍远道而来,说有圣旨,崔象急忙迎旨,结果内侍只是奉皇上口谕,褒奖崔象治理真定府有方,望崔象再接再厉,励精图治,更上一层楼。宣旨完毕,内侍入内喝了一口茶,随即告辞而去。
内侍在崔象的追问之下,不小心透露了一个消息,随同他们前来的人中还有一个女官,去县衙传旨了,女官名叫张时儿,是张厚之妹。
内侍走后,崔象回到书房,久坐无语。
程道同咳嗽一声,揉了揉鼻子,艾草味道让他很不舒服,却又不好开口:“崔府尊,以下官之见,皇上让内侍传旨嘉奖,是对崔府尊的安抚。前些日子郑提刑上书皇上,要求严惩付科一案的涉案人员,还参了崔府尊一本。皇上压下奏折,多半也是对郑提刑将事态大而化之的不满。”
“怕是没那么简单。”李恒忧心忡忡地说道,“皇上派人前来传旨,一是安抚,二是也有警示之意。否则皇上只管压下郑提刑的奏折即可,何必多此一举让人前来真定?”
“李推官的话,下官不敢苟同。”许和光很是不满地反驳李恒,他觉得李恒是唯恐天下不乱,“皇上念及崔府尊劳苦功高,特派人前来安抚,也是皇上对崔府尊的器重……”
“不要说了。”崔象摆了摆手,忽然猛烈咳嗽几声,忙喝了一口茶压了压,“李推官的话有几分道理,皇上此举是对本官的敲打。方才内侍也说了,向夏祥传旨之人,可是有圣旨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