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的最后一个周末,正好是圣诞节。白振轩虽然重中国传统,但是他毕竟在国外生活过多年,于是这个节日也很在乎。一大清早白家就派车张罗着来接辛欢和林宁。
林宁尚自迟疑,说这样的节日,白书怡是免不得要去的。白家交游也广,怕是还有不少外来的客人。这样的日子倘若去了,怕平白给人家白振轩增添闲话。
辛欢便笑:“妈,什么叫闲话?有人愿意嚼舌头,是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嚼的,所以你又何必放在心上?”辛欢握着母亲的手:“再说,您跟白振轩的感情是真的,那么就更别怕人议论。”
林宁垂首:“外人我可以不在乎,可是白书怡……”
“有我呢。”辛欢敞亮一笑:“白书怡是白振轩唯一的女儿,那就早晚都是躲不开的。妈你别怕,她不敢怎么样。睃”
“欢欢……”林宁垂泪:“我不想让你搀和到其中。应该是妈妈保护女儿,而不应该是你挡在我前头。”
辛欢拍拍林宁手背:“不想让我担心,那妈就乐一个。看见你乐了,我就放心了。”
鸺.
今天的白府果然是往日不同,里里外外都是人。不过来来往往的客人都是德叔吩咐旁人做的,他自己个儿一直恭立在门口。一见林宁来了,立刻亲自迎上前来,“哎哟,林小姐,您可来了。就等您呢。”
辛欢忍不住朝德叔呲了呲牙。这个老东西。
德叔瞧见了,却只当没瞧见,依旧客气地笑:“欢欢过节好啊。今天家里来了不少小伙伴儿,欢欢一定会玩儿得开心。先生还给所有来宾都准备了礼物,欢欢可以提前猜猜,先生给你预备下了什么好玩意儿?”
“什么好玩意儿我都不稀罕。”辛欢抿紧唇角:“不如您老告诉他一声,就不用给我准备了。”
林宁皱眉:“欢欢……”
辛欢吸了口气:“妈你别担心,我这回不是闹脾气。我是真不想要。”
林宁母女已经到了的消息,想是已经传进内院去了,里里外外的来宾有的一看就是故意凑过来,打算近距离打量林宁的。辛欢都不客气地翻白眼儿给瞪回去。
从当日辛子阳成为了辛迪加的总经理,开始主动送林宁进白府开始,林宁与白振轩之间的闲话就传开了,到今日至少已有十年。这城里的各大家族之间,哪里有不透风的墙?早有人有心想要瞧一瞧这个林宁究竟是什么模样,怎么就有能耐把个白振轩给迷成这样?
只是林宁一向性子娴静,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素常并不随辛子阳出席应酬,于是很多人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儿好不容易捞着这个机会,更何况地点就是在白家,于是哪里肯轻易放弃了?
于是辛欢一个人的白眼根本就不够,阻不住那些人含着各种好奇、惊讶,甚至是贬损、奚落的目光。辛欢心里难受,却不得不忍着。她扭头勾手唤德叔:“你去把你现在看见的情形说给白振轩听。”
德叔一怔:“欢欢你这是……”
“你甭管,去说了就是。”
眼前就是一盘平底大油锅,妈已经被放上去煎。她倒要看看,白振轩会如何反应。要是白振轩想当缩头乌龟,她立时扯着妈就走!
德叔瞥了辛欢一眼,便躬身儿进了垂花门。
不过片刻,内院就响起一片寒暄声。各种客套像是被惊飞的苍蝇,嗡地一声喧嚣起来,细辨起来都不过是这么几种声音:“白先生总算见着您了,能聊两句么?”、“白先生可得了空,拨冗与我们说说话儿吧……”
辛欢便大致明白了,今儿白家的客人虽然多,可是有的是没有被邀请,是自己厚着脸皮挤进来的。然后都没捞着见白振轩的面儿,就都在院子里立着,翘首巴望着能跟白振轩说上一句话。
辛欢暗自扭了扭手指头,心说,真牛叉。
透过垂花门,辛欢盯着一路走来的白振轩。虽然气场这么牛叉,可是白振轩自己却是带着一身的谦和。一路行过人群,一路谦和微笑,抱着拳说:“招呼不周,多多海涵。”说着便一路走过垂花门来,目光落在了林宁面上。
辛欢悄然错开目光,去偷看母亲的神色。知母莫若女,她清楚明白地瞧见了母亲面上的一片飞红,眸子里闪过热切,却也带着怯意。看母亲下意识想要转身避开,辛欢便一把扯住了母亲的手,没让她躲开。
辛欢拉着母亲的手,再扬眸去望白振轩。
白振轩已经走到了眼前,只望着林宁,轻柔微笑:“来了?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