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欢竟然点名要见白振轩!
德叔与和郁都是一愣,彼此交换了下目光。
和郁赔笑走过来:“咱们今儿不是说好了补习数学的么?你看我大清早就来等着你了……”
辛欢目光凌厉瞪他一眼:“我是来补习的,可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你先回你屋子去,待会儿我跟白振轩说完了话,自然会去找你去!”
她的气势凌厉如刀锋,唬得和郁都一愣眭。
德叔就更是皱眉:“小小姐,先生在练字。练字最是需要宁心静气,不宜打扰的……”
“德叔跟您打个商量呗?”
辛欢眯起眼一笑,像个小猫儿似的冲德叔勾了勾手指斋。
和郁暗说不妙,她一露出这种小猫般的神色时,一般都不是好事儿。想拦着却晚了,德叔已经受了蛊惑走上前去,也满面堆笑:“小小姐,您说。”
辛欢掐着腰乐:“我说德叔啊,您老以后别这么一口一个小小姐地叫我,成不?我又不是你们白家人,您这么叫我,我真受之有愧。就算您老喜欢当奴才,那也不能逮谁给谁当奴才,是不?”
听到这里,和郁忍不住一拍额头。
德叔果然是将她给惹翻儿了。
德叔也满脸尴尬:“哎哟,哎哟这话儿说的。”
辛欢耸肩一笑:“您老以后就管我叫辛欢吧。辛是辛子阳的辛,辛迪加的辛,您记好喽!”
和郁叹了口气,暗暗推了德叔一把:“您去看看我外公得空不。”德叔只能讪讪地去了。
和郁盯着辛欢,略掉她满眼的挑衅,目光只柔软落在她死死咬住的嘴唇上。
她在疼,他知道。她越是挑衅得狠的时候,她自己心里其实越是不好受。
他伸手轻轻勾勾她手指头:“这食盒……就是上回你打电.话问我是不是我送去的?”
“嗯。”她瞥他一眼:“你甭想拦着我,我今儿必须要见白振轩。还有,我见他的时候不准你跟着。我得单独跟他聊聊!”
和郁商量:“我跟着一起去吧。我保证不说话,只听着,不行么?”
“不、行!”辛欢推开他的手,“这是我跟白振轩之间的事儿,与你无关。”
正说着话,德叔已经垂着手回来了,又是堆了一脸尴尬的笑:“小……啊,内个,欢欢哪,先生请您进去呢。”
辛欢这才满意思地挑了挑眉,噔噔跳上台阶去。扭头瞪了一眼跟在后头的德叔与和郁,便回身将垂花门的两扇红漆大门给关上了。老式的门闩她不会用,也搬不动,便寻了个花盆,捧过来给抵在门后面。
拍拍手上的灰土,环视这关起门来的清净院落,她满意又惆怅地叹了口气。
“欢欢,快进来。”东厢房蓝缎子团花的棉门帘一挑,白振轩竟然从那屋里出来,立在门口召唤她:“想要做什么,吩咐他们去做,别砸了你的手。”
辛欢跃下台阶,进门去,耸了耸肩:“我没那么金贵,我也没想过要给人家当什么小小姐,所以我自然也不能随便支使人家。我外来是客,我想干什么自己有手有脚干的动。”
小丫头句句是针,白振轩岂能听不懂?便也只能叹息着笑,拍拍她发顶:“好,欢欢说什么,就是什么。”
辛欢有点不习惯,赶紧溜进屋去。这东厢房被改造成书房,四壁一架子一架子的古书,要不就是一卷轴一卷轴的古画儿,辛欢上下左右地瞄了瞄,然后贼兮兮走到书案前去看正摊开在桌面上的宣纸,瞧白振轩之前是写了什么。
字为心声,她估摸着那会泄露白振轩的心事。
结果辛欢上下左右看了半天,一个字儿都没认出来。但见那些字儿遒劲苍然,首尾相连,宛若一气呵成……却都是狂草,满纸的陌生。
辛欢不甘心,索性半个身儿都趴在纸上,凑近了去瞧。不都是中国字儿么,她不信她一个都认不出来!
觑着辛欢的模样,白振轩却也没惊慌,更没拦着,只是立在一旁任凭她折腾,还悠悠地问:“欢欢想练字么?如果喜欢的话,伯伯可以教你。”
辛欢噌地抬头:“我能直接喊你白振轩么?什么伯伯、爷爷的,我叫起来觉着肉麻。”
白振轩记得,当初让她从爷爷改口成伯伯的时候,这孩子就敏锐地用一双超乎年纪的大眼睛盯着他。纵然是他,那一刻也是惭愧得脊背生寒。白振轩便叹息一笑:“没问题啊。名讳原本就是称呼,在国外就算父母祖孙,也都是直呼其名的。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好极了。”辛欢咬着唇垂下头去,心下暗说:白振轩你行,算你过了这一关。
她便指着那满纸的气韵流动,扬声:“白振轩,你写的这是什么啊?你亲口念给我听呗?”
白振轩抿了抿唇,便也淡然走过来,将宣纸半擎起来,半提了口气:“……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白振轩的嗓音很好听,温和却又有金石之铿锵。辛欢想过,如果在古代,白振轩这样的估计是白袍儒将,或者是诸葛亮那种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智慧型书生。
不过辛欢还是故意挑刺儿:“哟,你怎么写这个呀。真娘~”
白振轩挑眉,却笑:“知道原作者是谁么?岳飞。”
她在说岳飞很娘?啊,呸呸呸……行,白振轩,这局又算你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