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她,一定要救活她!”
而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那么多血淋淋的的……
她是否还有神智?
还记得要坚持?
所以此刻,他是什么脾气都没有的,就像是个很无助的人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要离去的那种煎熬。
原本好看的线条突然显得有些颓废的少了那么一股子刚劲,他多么希望自己能陪着她在鬼门关走这一趟。
可是他现在只是眼睁睁的看着。
你答应过我会陪我走下去……
直到白发苍苍……
他的心底在一遍遍的提醒她,想让她记着自己的话。
可是他说不出来,他一点力气也没有,曾经高大英挺的男子瞬间只是个无助的丈夫。
他只想这些人能给他妻子手术,并且手术必须成功。
主刀大夫看了他一眼,然后手术继续进行中。
他就一直站在不显眼的某个地方看着,静静地,满眼的猩红。
而小醉,今天之所以躺在这里,只是为了他。
什么恩恩怨怨此刻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反正她父亲已经死了。
如果有幸活下来,她会查清楚到底是谁害她父亲,会守着这个男人,跟他好好地过下去,把儿女抚养好,把长辈照顾好。
如果不能,那么她尽力了,她已经为他做到最后一步。
往后,他要怎么走,她只有在天堂祝福。
离去,纵然再多的不舍。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眼下她任人宰割的。
她早就想到这一场……
输赢都要经历这一场……
有些东西,是我们的双手无法把握的,我们只有足够的坚强,坚持,剩下的,是大夫。
外面的人都等的焦急如焚,娘娘还在男友的怀里急的不敢在哭出声音,却是连连的跺脚,沈先生一直在陪着她,鼓励着,安慰着。
小玉跟高海也都守在门口,已经进去三个多小时后还没有出来。
这场生产后的手术才是更煎熬。
就连小玉的母亲最后也忍不住赶过来,王硕见到这个母亲的时候低了低头,何妈妈也点了点头,因为听女儿说过,只是见面的地点实在是……
“你姐姐怎么样了?”站在儿子女儿面前被女儿儿子围着,她担忧的问:“已经三个多小时还没消息。”何凡低低的一句。
小玉担心的抓着妈妈的手:“妈,姐姐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她从小就坚强,一定会撑过去!”何妈妈也担忧的,但是这时候,她也明白,里面想要的仅仅是鼓励,她唯有祈祷。
王彦斌在后面站着,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一定会活下去的,她确实是个执拗的,坚强的,执着的人,这样努力活着的女孩,怎么会就这样死掉?
何况她刚刚生了一个小宝贝。
而那个男人在里面眼睁睁的看着那么血腥的场面,经过这一场,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会更好吧。
以后,再也没人能让他们对彼此分心,否则,他们将再也不能在一起。
如果经历了这一场还有背叛,那么,背叛后他们俩那倔强的性子……
王彦斌跟王硕靠在墙根上也等的有点失去了耐心,俩男人互相看一眼便知道彼此的心意,出门走到院子口,王彦斌拿出烟俩男人都抽起来。
“如果这个女人死了,傅老大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撑的过去。”
“所以祈祷她会活过来吧!”
两个男人无奈苦笑,然后难过的望天,真的,人命这么可贵,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主刀大夫的额上都满满的汗,助手在旁边不停的给他们两位擦汗,但是很快又会再生出。
这场手术,不管对院方还是对主刀大夫,又或者是谁,是一场大战。
而他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心早已经空旷,又像是被挤满,水就要溢出来,滚烫的。
小醉依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吸着氧,挂着点滴。
她能不能醒过来,就算是手术成功,也要看她还有没有坚持下去的意志力。
阳阳还在学校里上课,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心情却很差,坐在自己的位置一个上午没有动过,老师走过去蹲在他面前问他:“阳阳,你怎么不去跟小朋友一起玩啊?好像不太开心哦!”
“我妈咪现在就要生宝宝!”他只是那么无辜的,有点可怜的望着老师,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分明很热闹的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小朋友都围在他身边:“何阳你妈咪又要给你生小妹妹了吗?”
“可是傅太太好像还没到生产的日子啊,你确定是现在?今天?”
小家伙又低了头,嘟着嘴,就要哭出来。
却坚强的忍着心里的那份难过,一直没有哭。
“妈咪要生小妹妹你肿么还不开心呢?”飞飞在他旁边坐着,怀里抱着芭比娃娃痴痴地问他。
“因为他们说妈咪身体不好,我看到爷爷奶奶偷偷掉眼泪!”
老师不知情,但是听到阳阳说这事还是很害怕。
“那你知道妈咪在哪个医院吗?”
阳阳缓缓地摇头,好像一下子就没力气,也不再像是往日那么闹腾,也不再跟小女孩耍嘴皮子。
或者就是母子连心,周围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凝重,不自禁的小萌货就眼泪挂在眼睫上。
老师再三的考虑,虽然有小醉跟傅妈妈的电话也没敢打过去,只能安慰他,也祝福小醉。
手术室的灯在生产完后又过了八个小时才灭了。
“手术成功!”主治大夫收拾完后转头对他说。
傅忻寒看着他,看着主治大夫眼里的确定,但是因为大夫脸上的神情,他并没有松口气,只是说:“说下去!”
“她很坚强,如果能顺利度过四十八小时就算度过危险期。”他见过她一次,尽管很匆忙,但是他却很肯定。
记得当时她匆忙离去前坚定的眼神,他觉得这个女人的人生应该刚刚开始。
可是度过四十八小时谈何容易,期间两次都要没呼吸了,医生来急救后他独自坐在她面前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如果你撑不下去,黄泉路上一定等着我。”
如果她死了,这一刻,他甚至没有独活的念想。
有些勇敢,是被排斥的。
小醉说这一生都是为他,其实他又何尝不是?
所以再也不愿意让人把他们隔开。
而这一次,不是五年,不是十年,是一生一世。
好不容易没有了长辈的阻止,好不容易结婚有了孩子,好不容易在这样的年纪还能相知相爱,这一场生离死别,不如一起死了吧。
那天他亲自去学校接了阳阳,她已经睡了一个礼拜,几次都要没了呼吸。
路上阳阳看爸比的表情那么凝重第一次叫了他爸爸:“爸爸,妈咪怎么还不回来?”
车子转弯的时候他眼里一瞬间的模糊:“我带你去找妈咪!”
心里一下子热流涌过,烫的他的五脏六腑都发疼。
低沉的嗓音更是让人忍不住伤悲。
车子里的气息像是都凝聚,小家伙看着爸爸的后背竟然忍不住眨着眼睛静了一段时间,到医院的时候唯一认识的十字,才又问:“妈咪在医院吗?”
他不敢说,这十天对他来说到底有多漫长?
以前高大稳重的男子已经清瘦如柴,她一直不肯醒过来,好几次都危在旦夕。
他下车,抱着儿子往医院走:“你妈咪病的很严重,你去把她叫醒,嗯?”
嗓音里有些隐忍的东西,像是就要哭出来,但是他不会在儿子面前落泪。
只是带着儿子去找她。
医院的走廊那么悠长,那么幽怨,那么寂静的死气沉沉。
他们爷俩一大一小走到病房门口他才把儿子放下:“阳阳,你妈咪太贪睡了,你去把她叫醒吧。”
我已经叫不醒她,或许你可以做到。
他已经不敢再说,他清楚的知道儿子还太小,不应该直接告诉他,他妈咪有可能会醒不过来了,但是,他已经再也没有办法。
内心里一遍遍的请求她的原谅,眼神里那么的悲苦:小醉,原谅我的自私,你也一定很想他了吧?
他看着儿子独自往小醉的病床前走去。
病房里的光线并不是很好,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像是在浅睡。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那么的平静,平静地他认为她已经放弃,已经想通,已经选择了结束。
然而那个幼小的孩童,阳阳的内心是害怕的,他也不太懂却走了几步就回头看他爸比,看到爸比脸上凝重的表情他又继续走,然后走到妈咪身边,双手搭在床沿轻轻地,两手纠结着。
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珠盯着妈咪的容颜,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妈咪,他竖着手指头算日子,他不知道妈咪去了哪里,但是这几天家里的气氛很不好。
眼眸不自禁的湿润,一双深黑的长睫下那么的水汪汪的,不自禁的低头看着妈咪的手,然后一双小手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能握上去。
“妈咪!”那稚嫩的,小心翼翼的声音。
仿佛是怕打扰了什么,整个病房里都那么的安静,安静的没有一点生机。
而小家伙却渐渐地忍不住越来越难过,害怕,紧张,然后听不到妈咪的回应,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转头看站在后面的爸比:“爸比,我妈咪她到底怎么了?”
那颤抖的声音,幼稚的,却充满了无助的声音,他走上前,终于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轻轻地坐在她的身边,然后拥着儿子:“她答应爸比不会死的!”
不知道是安慰儿子还是安慰自己。
那样坚定的,不知道是太有底气还是太不确定。
病房里却阴沉沉的,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生气。
“妈咪为什么要死啊?妈咪答应过阳阳会一辈子照顾阳阳的!”阳阳抬头,看着爸比那忧伤的表情突然倔强起来,声音有些大,他生气了,他不信妈咪会这样丢下他。
而傅忻寒却只是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她不会食言的,她一定不会食言的!”他摸着儿子的头,然后轻轻地抱着儿子的肩膀:“你多叫她几声,也许她就醒了!”
小家伙跑到她面前,看着她没什么血色的脸:“妈咪,妈咪,妈咪,你说过一辈子都会照顾阳阳的,你说过要带着阳阳跟小妹妹一起去草原,妈咪你快醒醒啊,妈咪……”
白色的窗帘轻轻地随风飘动着,他的背影有些颓废的,他不会放弃,但是又那么的无力,已经一个礼拜了。
她要是累也该休息够了,就算她不舍的醒来,可是醒着的人却再也睡不好。
“妈咪,爸比才跟我们团聚,妈咪你不要丢下阳阳!”
“妈咪,阳阳不喜欢小妹妹了!”
“妈咪,妈咪……”
“妈咪,你怎么还不醒过来?”
“妈咪,爸比哭了……阳阳也要哭了!”
然后……
病房里突然传出孩子最执拗的哭泣声,小手抓着大手不停的捏着一下下的。
病床上躺着的人像是什么都听不到,就那么一直躺着动也不动的。
“妈咪,妈咪……”
“我要妈咪,我要妈咪!”
“我讨厌小妹妹,妈咪,我要妈咪!”
“爸比你还我妈咪,还我妈咪……”
“妈咪……”
平整的眉心微微拧起……
“妈咪……”
小家伙吓一跳,连忙抬手,小手用力的擦着眼上的泪:“妈咪……”
那双忧伤的凤眸瞬间放大:“小醉!”
宁静的病房里像是有了一丝丝的活着的气息。
在那个深邃阴郁的下午……
5。19
阳阳跟小醉同学的生日那天。
她已经回家,但是身子还很虚弱。
那天晚上家里久违的热闹,亲戚朋友全部到场,阳阳也终于又不在讨厌妹妹了。
收到n份礼物的小萌货开心的不亦说乎,跟飞飞在院子里聊的眉飞色舞。
小醉虚弱的靠在沙发里,看着大家都比她还要开心才突然发现,劫后重生竟然是这样的心境。
经历这一场,她更安怡从容了很多,唯一珍惜的便是身边的这些人。
还有一直在她身边陪着的男子,他一直在她旁边,一只手搭在她背后的沙发背,一只手牵着她的手。
那深邃的黑眸里满满的都是她淡然微笑的模样。
像是要把她深深地记在心里,从没有这样满足过。
不过好像还不够。
他要他那个开朗活泼的小醉回来,他要他那个会对他撒娇对他刁蛮任性,对他生气的小醉再回来。
她太平静,她经历的太多,有点忘了自己是谁的样子。
他的心还在疼着,虽然是怀着感激的。
他忘不了她在手术室里的情景,一辈子也忘不了,唯有紧紧地抱着她的手,唯有一直不再放开她的手。
她抬眼看他,被他那灼灼的眼神震的心一荡,随后羞涩的转了头,掩饰住内心的激动。
深夜
终于只有两个人,他轻轻地把她放在他们的大床上,灼灼的视线一刻也不舍的离开她:“我是不是在做梦?”
那样温柔深沉的嗓音,仿佛优美的大提琴声,震动着她的心弦。